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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青鹤便离开宜城,往鼎城去了。
    鼎城百姓就很尖刻了:“咱们哪里不曾施粥赈灾?老父母家也受灾啦!”
    谢青鹤费了些功夫,才打听出来。鼎城县令原来开过赈济的粥棚,只是做了个样子,让人煮了些稀粥,还叫自家仆役去吃了一顿,随后就借口粮食不够,马上把粥棚封了。倒是库里的存粮,被他夫人搬了不少到娘家囤着——简直是奇葩。
    谢青鹤赶到鼎城县衙时,县令大人正在后堂歇息,见了谢青鹤大吃一惊:“你是何人?”
    “我有一批衣裳药材香料,去岁在连城往东六十里处,被人抢了。”谢青鹤说。
    县令满脑子浆糊:“啊?”连城距离鼎城好远不来,中间还隔着一个祝州呢?
    “冤有头,债有主。也不能叫我平白丢了这么多东西吧?”谢青鹤说。
    县令还没反应过来,一缕指风弹过。
    谢青鹤突然觉得,剑不在手里,实在有些不方便。
    不过,这时候往武兴走一趟,未免有些太远了。倒是从寒山回来时,往武兴去转一圈,吃一吃武兴的钓虾,喝一喝武兴的玉壶春,顺便把剑取了。谢青鹤定好了计划,转身出门。
    背后鼎城县令的尸体才缓缓地瘫软在地上。
    谢青鹤将剩下三个县城也都走了一遍,若碍于自身粮储不足,实际没有条件开仓赈灾的,他转身就走。若是趁着祝州受灾,伺机中饱私囊,或害怕难民涌入、明哲保身的,全都被他一指弹死。
    他并不只问一家,贫民富户都问。若有官声极差、老百姓诅咒其蒸害生民的,他也顺手杀了。
    ——平时谢青鹤并不会太多过问世间事,上官时宜也不准许他多事,这回出手是为了复仇。
    难民抢了他的东西,他自然不好欺负难民。
    那,为什么会有难民?
    谢青鹤管不了天灾,人祸总得有人来背。
    当初云朝回来禀报,他详细问明白了东西被抢的地点,就已经想好了今日之事。
    总而言之,别想占谢青鹤的便宜,他的东西,万万抢不得。
    ※
    有飞鸢在身,谢青鹤一个下午就处理好了五城之事,当即也不停留,继续往寒山而去。
    也是因为耽搁了半个下午,谢青鹤返回寒山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回自己的家哪里需要顾忌?谢青鹤也不管是何时辰,轻车熟路地越过了外门岗哨,飞回了观星台。
    这时候,当然不敢去飞仙草庐打扰恩师。
    不过,偷袭一下师弟,想来师弟绝对不会生气。说不得还很欢喜?
    谢青鹤将飞鸢停下,都顾不上回屋子看上一眼,就想去檀香小筑寻找师弟。这时候才发现观星台自己的屋内还点着灯。谢青鹤想了一下,也忍不住笑了。师弟已经搬过来住了?
    他的地方,除了束寒云,别人谁敢轻易来侵占?上官时宜也绝不会允许。
    只有束寒云。
    他曾答应过,让束寒云住进来,上官时宜也知道他和束寒云的关系,不会阻拦。
    若是束寒云住在檀香小筑,谢青鹤去找他还要更小心一些。毕竟李南风、陈一味与许多外门弟子都住在那里,耳目繁杂,一旦惊动了一个,整个寒山都要炸了。
    现在发现束寒云就住在观星台,谢青鹤也很欢喜。
    他摸了摸放在怀里的秘本,心想,师弟看见我给他的礼物,一定很喜欢。
    既然要给师弟一个惊喜,谢青鹤便放轻了步伐,悄悄靠近。观星台是他的住处,哪怕五年多没回家了,也是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路。束寒云也并没有改变这里的格局陈设,谢青鹤实在太过熟悉。
    谢青鹤直接绕到了卧室的窗前。
    外边没有灯火,屋里也只有一盏灯,谢青鹤小心翼翼藏着自己的影子,朝窗内看去。
    “找死!”
    屋内一声清叱。
    谢青鹤仓促躲避,扑面而来的魔气,让他整个脑子都是木的。
    束寒云已从窗户追了出来,长鞭在手,似要往前追。看见目标就在窗前没有远去,他也很意外。正要反掌灭口,目光触及那人身影与脸颊轮廓,这一掌顿时就下不去了。
    “大师兄?!”束寒云眼中一片混乱,竟有一丝恐惧,“您……您怎么……”
    谢青鹤顺着他的脚往上打量,熟悉的身形,熟悉的蟒皮鞭子,熟悉的脸庞……只脸上说不出的惊恐困窘,似乎还在努力想着,应该怎么向谢青鹤解释。
    谢青鹤半身力气都失去了,顺势靠着墙坐下,说:“你也该给我一掌。”
    束寒云咬唇道:“师哥!您先起来,进屋喝杯茶,我慢慢给你解释。”
    “我的罩门在肩上。就在这里。”谢青鹤指着左边肩窝,“我劝你马上劈死我。”
    “师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您曾告诉我,正人行邪法,邪法亦正。我是修炼了不平魔尊教给我的心法,我也承认这些年我一直在修炼魔门的功夫,可我……您不在,师父受伤,我若没有保护宗门的力量,我要如何履行对您的承诺?”束寒云蹲身抱住谢青鹤,“师哥,你相信我!”
    谢青鹤捏紧他的肩膀,缓缓将他推开半尺,一字一字地说:“你不杀我,我就要杀你了。”
    束寒云紧紧地盯着他,似乎要确定他这句话的真实性。
    二人双目相对许久,谢青鹤眼眸中没有一丝温柔,束寒云一颗心越来越飘,勉强拉住他的双手,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我先前不知道是师哥在窗外,才放了一枚暗器。师哥要杀我,我只能求师哥饶命,不敢反抗,更不敢还击……师哥,你听我解释,不要杀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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