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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朝慢悠悠地赶着马车。
马车若是赶得快了,难免会颠簸,打扰主人休息。
主人说了,并不着急赶路,一路上走走停停,打听打听江湖上的消息。
这一辆马车从密林中驶出,走了快两个月了,还在溪州境内。
原本马车走得就慢,随时随地都能停下,拦在官道上的那帮劫匪也不着急。
若不是看着赶车的云朝穿着丝绸衣裳,他们都不想拦这辆看上去破破烂烂的马车。
在黑龙帮当劫匪也是个挺有前途的生计,提上斧头、大刀,跟着头儿在路边一站,只管收钱就是!没遇上几次需要打架的情况。比较危险的反而是帮派之间争地盘,火并起来总要死伤一批,不过,帮主也会给养老银子,老娘妻儿下半生都有着落,不虚!
那辆马车近了。
近了。
……
就这么过去了?
黑龙帮几个“悍匪”都惊怒了,老子拦路抢劫呢,你们居然敢这么无视老子?!
谢青鹤听见有斧头剁上车厢的声音。
寻常人斧钺虽利,云朝亲自打好的马车更是细密坚固,轻易斩斫不开。
反倒是有两把斧头深陷其中,怎么都拔不出来。这让两个悍匪颇为没面子,一手抓住斧头,两脚怼上马车车厢,拿出了吃奶的力气,拼命想要拔出斧头……
云朝轻吁一声,将马车停下。
剩下几个大刀在手的悍匪趁势围拢上来,怒道:“黑龙帮办……”
话音未落,云朝出剑收剑,剑身不得一缕血花。
说话的悍匪扑在官道上,咽喉处鲜血汩汩。另外几个挥舞着大刀的悍匪也次第倒地。
云朝绕道马车之后,两个蠢贼人还在努力拔斧头。他一剑挑飞深陷马车木板上的斧头,还弯腰看了被斩裂的痕迹一眼,皱眉道:“真是多事。”
两个拔斧头的悍匪一个摔断了脖子,一个摔断了脊柱,都在瞬间毙命。
云朝重新回到马车,马车继续慢悠悠地往前。
“主人,前面城里得稍停一日。仆要补给些清水吃食,再把马车补一补。”
“是不是快到骡马市了?”
“还得三两日。”
“到骡马市歇吧。前些日子不是有人传说,伏传在那里出现过?”
“是。”
“走快些。”
“是。”云朝加了一鞭子,马车便辚辚加速。
两日后。
谢青鹤的马车抵达骡马市,在云来客栈住下。
此地本是溪州贩售马匹牛羊的地方,行商众多,往西域的路途不安全,外边的匪盗可不讲究盗亦有道,通常是杀人越货,人杀光了,货也抢光。所以,大商队通常都会自带护卫,小商队也会向大商队交纳保护费,一路随行。
行商众多,商队的护卫也常常在此招摇过市,背着细长包袱的壮汉随处可见。
饶是如此,云朝也觉得此地的武夫多得有些过分了。
“这些可不是商队的护卫。”谢青鹤坐在客栈天字号房的窗前,将附近行人观察了一番,“小河庄的弟子,凉州剑派的弟子,那几个坐着喝奶茶的小姑娘……紫竹山庄的高足。”
骡马市不是正经的城镇,占地不大,横竖两条街,一眼就能望到头。
谢青鹤将房间窗户打开,看了一会儿就坐了回来:“我这小师弟倒是人人喊打了。”
云朝心说,您怎么就肯定这些人都是为了伏传来的?就算江湖传说伏传勾结魔教,他也毕竟是寒江剑派的掌门弟子,有上官真人坐镇,谁敢轻易得罪伏传?更别说来“捉”伏传了。
想了想,云朝还是没有多嘴。主人不喜欢被叨叨,再叨叨要被赐金遣散了!
云朝自去准备饮食清水,收拾被斧头砍坏的车厢,谢青鹤则稍微乔装改扮,黏上两条胡须,画上些许皱纹,换上臃肿的衣袍,将自己装扮成老者,打算去楼下大堂听听消息。
——他那张脸太出名了。骡马市如今到处都是江湖中人,一旦被人认出来,反倒不方便。
骡马市的货栈不少,客栈不多,仅有两间。云来客栈位于中心,悦来客栈处在市外。
谢青鹤住上单间很轻松,不代表客栈没什么生意。大凡江湖中人为了彼此照应,其实很少住天字号的单间,天字号房是很宽敞,可若要挤上几个师兄弟,还得让人打地铺,不如直接住有本就安排了三五张床的人字房。所以,云来客栈除了天字号房外,基本上都满房了。
有人喜欢在屋内独居,更多人喜欢在大堂里坐着喝酒聊天,交交朋友。
江湖儿女再是不拘小节,女侠也不好意思约了别派的侠士,直接去自己的房间聊天。这时候能喝酒吃饭聊天的大堂就太美妙了。
谢青鹤下楼时,想找张无人的桌子也没有了,大堂里人头攒动,热闹得不行。
“可否与贤昆仲拼个桌子?”谢青鹤找了略面善的两个年轻人请求。
那两个年轻人原本各据一方,对面而坐,另外两边的长板凳上放着细长包袱。见状临近谢青鹤的年轻人忙将板凳上的包袱折至左手边,空出一张板凳:“老丈客气,快请坐。”
店小二这时候才来问谢青鹤要吃什么,谢青鹤点了一碗羊杂,一碗羊肉,一盘素饼,店小二满脸含笑:“行,再给您送一碗羊汤。可要抓上一把葱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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