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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药匣之后,伏传继续搜拣,陆续翻出谢青鹤的钱匣子,面脂匣子,连存放油盐酱醋的佐料匣子都翻了出来。谢青鹤素性爱洁,随身物件都收拾得干干净净,连油壶都擦得一丝不苟。
伏传把他的东西翻完之后,整个人就更迷茫了。
这老丈的钱匣子装得满满的,还有几张大额金票,可见是不差钱的。出门衣裳香料都打理得整整齐齐,应该有着良好的出身,且常年养尊处优。光看药匣子就知道这人身怀宿疾,很可能是久病成医,所以带了很多珍贵的物品,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毒物老怪。
这人是真的恰逢其会救了自己?还是,这马车上的一切,都是为了取信自己而布置的局?
谢青鹤出现得太过离奇,伏传知道自己应该提防他。
可是。
躺在颠簸的马车上,身边都是被翻出来的东西,伏传也很诧异于自己的反常。
为什么要抢走这辆马车?为什么还带着这老头一起走?
他明明应该独自离开。与这个来历不明的老者纠缠不清,实在不理智。
——我一定是想查出真相,看看这老头究竟有什么阴谋!
伏传心底有倚仗。
他用手握住脖子上悬挂的挂坠,心中一片安宁。
大师兄曾赠他一片绝对安全的空间,不管遭遇任何危险,他都可以逃出生天。
他现在也有些后悔。打瞌睡的时候应该回祖师爷空间去,长生草虽然很絮叨,可他绝对可以信任啊。莫名其妙被人迷倒了搬到马车上,也不知道这个老头子到底是什么身份,有何居心……
想到这里,伏传觉得有些饿了。
他在空间里快进快出,先去嘘嘘了一下,趁着长生草不在,又摘了两个桃子吃。
伏传是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谢青鹤就不大舒爽了,没吃上早饭,还得被小师弟奴役赶车。
到午时,烈日当头,晒得谢青鹤满脸泛红。只是想着小师弟是重伤患者,谢青鹤也愿意照顾他,这口气才悠悠平了下来。谢青鹤寻了个有水源的地方,准备烧火炊水,做些温软的吃食。
“为何停车?”伏传不满地问。
谢青鹤搬了块石头垫住车轮,这样车里的人才能坐得安稳。
停住车之后,要做热食就得搬自己的炊具。
谢青鹤掀开车帘——
伏传已经尽量把车厢还原了,只是这毛躁少年的内务功夫不到家,马车里还是一片狼藉。
谢青鹤尽量不去看,心想,是这样的。比从前好多了。起码不会在裤子里拉粑粑了。
伏传则看着他被晒得泛红的脸膛愣了一下,问道:“老丈是不是累了?可要歇息?”想起车里的那一匣子药,猛然记起这老头可能也是病人,“老丈可要吃药么?”
谢青鹤拿起自己的小火炉和小锅,取佐料匣子时,发现酱油瓶塞开了,酱油倒了一匣子。
好想打他啊。谢青鹤捧着佐料匣子转身。
很意外的是,伏传也跟着追了出来。谢青鹤在溪边清洗佐料匣子,收拾干净之后,发现伏传已经捡了干柴把炉子生了起来,锅里的水也已经烧得半滚了。
“要不你休息一会儿?我会做饭。”伏传拿着谢青鹤的银筷子,准备往锅里放晒干的挂面。
他浑身上下的大口子也才刚刚封上,远不到愈合的程度,动作大了就会绷开。这会儿就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探着头看水气腾腾的铁锅,褪去了身为寒江剑派掌门弟子的嚣张跋扈,更像是邻家少年。
谢青鹤没想过他会追出来,更加没想过他会帮忙生火做饭。
虽说伏传很可能是怕谢青鹤再次下药,自己再次被放倒,谢青鹤还是很意外他的低姿态。单纯提防谢青鹤,伏传只要坐在马车上紧盯就行了,实在不必亲自来动手。
等伏传再次催促他吃药的时候,谢青鹤就想明白了。
甭看小师弟杀人不眨眼,骨子里倒有点怜悯老幼的天性?
谢青鹤的装扮没卸下来,本身又身负重伤,行止间呼吸沉重,伏传才会对他如此客气。
“还不到吃药的时候。”谢青鹤答应了一句,算是坐实了自己宿疾老者的身份。
“那老人家也稍微休息一会儿吧。我会做饭的。”伏传把挂面扔进了锅里。
二人之间勉强算是有了一点共识,一个老,一个伤,谁都别支使谁,想要安安稳稳上路,就得彼此扶持。谢青鹤吃了一碗煮成糊糊的面,心想,你这也叫会做饭?
从此以后,伏传一路上就常常来帮忙干活。
他年轻恢复快,谢青鹤对他也不吝惜伤药,各类材料极其珍贵的药丸一天半瓶子地给他吃。
药究竟好不好,单看疗效。伏传出身名门,比大多数人都识货。于是,他也越发奇怪谢青鹤的动机来历:“老丈的药丸如此珍贵,赠予晚辈倒是慷慨得很。”说话时还在洗碗,溪边卵石凌乱,哐当一声,就把那烧成白玉色的薄胎瓷碗敲了个粉碎。
谢青鹤忍了!
虽说仅有的三只瓷器全被这蠢孩子敲了,不是还有两个木碗么?有本事给我一起敲了!
为了躲避官府的搜检,这些日子谢青鹤一直避着城镇行动。晚上基本上都是露宿。
谢青鹤是不介意再跟伏传挤一晚上,伏传则颇为犹豫。
——若是他独自待在车厢里,就可以溜进祖师爷空间休息,也不怕这老头儿再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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