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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河的水不能用,二郎颠颠儿地跑了很远取水,谢青鹤才调好易容用的药水。
谢青鹤走的易容流派是微调长效,事实上人的五官稍微有些变化,整个人就会变得截然不同,长期带妆自然是改动的地方越少越好。此次易容只是为了避开城门吏的耳目,目的是防止后期阆泽莘等人暴露之后,粱安侯府顺藤摸瓜,顺着线索查问城门耳目,找他们的麻烦。
这完全是个以防万一的做法。
如果粱安侯府不着急开始下一次刺杀计划,阆泽莘等人暴露得很缓慢,不易容也不会出事。
只怕万一。
谢青鹤此次易容一悖往常的风格,对几人的模样大肆改动。
陈老太被易容成陈老头儿,吃了一副沙哑嗓子的药,与二郎一辆车,单独出城。
三娘则被易容成貌不惊人的老妪,服侍着她风华正茂的少爷,也就是穿着男装、器宇轩昂的伏传,与少爷还没正式过门、已经定亲的表妹,也就是该换了女装的谢青鹤,共乘一辆车。
看着谢青鹤对着铜镜给自己画女妆,伏传趴在车厢里,憋不住想笑。
谢青鹤倒是很想当少爷,叫伏传当表妹。
可是,这年月默认大女子和小男孩都不算“成丁”,独自出门没个当家作主的,绝对不安全。
遇到这么奇怪的搭配,城门吏肯定会留下深刻印象。所以,为了泯然众人,谢青鹤只好选择最随大流的印象,让高挑的伏传来装扮男子夫主,矮小的他来装扮未过门的小表妹。
苏时景的长相也不怎么出众,谢青鹤更不可能故意把自己画得很漂亮,平白惹出事端。
他画好了妆,喷了定妆的药水,伏传打开妆匣,把自己的珠花献出来:“这个好看。”
“好看是好看,太值钱了些。”谢青鹤绕过那朵珠花,从自己准备的盒子里拿出一套银花片,轻盈地扎在揪揪上。
伏传突然扑在他身上,亲他涂得嫣红的嘴:“么,么么!”
谢青鹤无奈地搂住他:“不要闹了。”
伏传又把珠花拿出来,戴在他的发间。珠光温润,自带宝气,昏暗的车厢里,也不知道是珠光衬得谢青鹤的脸颊秀气可爱,还是谢青鹤的脸蛋倒衬得那朵珠花熠熠生辉。
伏传呆呆地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谢青鹤,半晌才说:“大师兄。”
谢青鹤特别不喜欢这种感觉。
皮囊的状态会影响人的心志情绪,苏时景的身体资质极差,导致谢青鹤常年羸弱。平时保持镇定清明的灵台,尽力闲心养意,能够用他强大的神魂克制住这种虚弱,然而,他才刚修行失败一次。
皮囊受损,情志不坚。
伏传就这么压在他身上,他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还被伏传强行戴了一朵珠花。
理智告诉他,这根本都不算个事儿,小师弟只是开个玩笑。
然而,经络在隐隐作痛。
浑身上下的气血都在上行,挤压在一个无名的点上。
他不自觉地咳嗽了一声。
咽喉就有腥甜的液体争先恐后涌出,顺着最近滑了出来。
谢青鹤情知不妙,想要伸手擦一擦,袖子又被伏传的膝盖死死压着,一时竟然抬不起手来。
这可糟糕了。
谢青鹤这么想着,果然就看见了伏传惊恐的眼神。
……更糟糕的是,还想咳一下。
伏传眼睁睁地看着谢青鹤一口血喷在自己袖子上,想要伸手截住谢青鹤的气脉,又不敢动手:“大师兄,你……你如今修行是什么法门,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谢青鹤在生创一门新的修法,身体气脉走向很可能与大部分修士都不相同。
他如今又在弱势,伏传修为更强。若是伏传贸然出手,很可能不是救命,而是催命。
谢青鹤做了个眼神。
伏传与他默契倒是有的,连忙把他扶坐起来。
谢青鹤弯腰又吭吭咳了两声,把两口残血吐尽,缓了缓,才说道:“没事,别怕。”
伏传紧紧抱着他,哽咽道:“我如何帮你?”
“帮不了。”谢青鹤拿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血渍,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虚弱,然而,吐血之后,感觉没有那么紧绷和惶恐了,这都是修行失败的遗症,“我歇几日就好了,这都是……常事。”
以不修之身逆天而行,哪是那么轻易的事?也就是他有入魔的经历,才可以不断地试错。
换了普通人,只有一条命,错了就是死,每个人发愿逆天都得从头开始。
待谢青鹤歇了片刻,稍微缓过来之后,伏传帮他换下沾血的衣裙,还是忍不住自责:“若是大师兄不喜欢扮作女子,为何非要勉强自己?你也可以做我的‘弟弟’。”
那自然是因为在粱安侯府的情报里,草郎与瓦郎本就是一大一小关系不明的两兄弟。
谢青鹤换好少女衣裙,说:“你叫他们都睡了吧。明日赶早,从西门出城。”
伏传扶他睡在枕头上,又把被子给他盖好,这才出去吩咐。
两辆车停得不远,那边三个又都是修行之人,刚开始谢青鹤与伏传亲热温存,他们是不大好偷听,后来伏传惊呼,那就不可能不惊动了。三娘关心道:“可要准备些热水?”
伏传摇摇头:“早些睡吧,明早西门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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