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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何处来,往何处找。
密林出来往县城的路上,谢青鹤就感觉到异常不祥的气息。
平整的土地似是被许多人踩踏过,路上还有新鲜的马粪,马蹄印,而且,没隔多远,道边就有人的粪便尿渍,味儿还挺大。二郎也很奇怪:“此地农人都不拣粪沤肥么?”
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就是说农人吝惜肥力,必要回自己家五谷轮回,不能便宜外人。
谢青鹤摇头说:“怕是有战事。小心些,附近或许有探哨。”
顺着前往大城的官道行走,半道上就遇见了一支多达千人的兵马。千人行军速度比较慢,比不得谢青鹤与二郎的脚程,就这么被他俩后来居上地缀了个尾巴。
“大师父,这里难道也闹贼?”二郎目瞪口呆。
“你有多久没出来了?”谢青鹤问。
二郎掰起指头数了数:“三四五……五年?”
谢青鹤也是服气,总共闭关六年,二郎就有五年都蹲在密林跟他一起不出门。想来是前一年里断断续续把生活日用的东西买齐了,没事就不必出去了?
二郎不大好意思地说:“大师父,那林子里晕头转向,我每次出去迷路,回来也迷路……”
总之,谢青鹤闭关的六年间,天下彻底乱了。
他俩功夫好,哪怕不小心撞见了这股千人部队,也没有被队伍前后的哨卫发现。
“也可能是根本就没有探哨。”二郎说。
这支千人队伍里,大部分都是粗通拳脚功夫的农民,领头的则是几个隐约摸着入道门槛的修士。
看着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从上到下或许都没有几个懂得治军打仗的,想要啸聚成群横冲直撞,直接就把队伍拉出来了,哪里想得到还要在队伍前后安排探哨?
谢青鹤认为,二郎说得对。
一路跟着这支队伍到了富安县城,这支队伍连战前整队都没有,直接就冲着城门和城墙去了。
谢青鹤:“……”
城楼下大规模农民械斗,城楼上则是训练有素的守城士兵。
城门关上之后,一波箭雨呼啸而至,不少攻城的农民都被射死。这时候就有领头的“修士”出场,强行攀上城楼,试图一力降十会,以武力解决掉城楼上的守城士兵,打开城门。
二郎看了一会儿,小声问道:“是小师父教给李瘸腿的功夫。大师父,咱们帮忙么?”
伏传在贫民街区挑了几个“弟子”,传功的任务就分给了三娘和二郎,二郎很清楚教了什么。
这世上有修行天资的人和后世一样的稀少,伏传传功的底本都是《大折不弯》心法,只是根据各人情况的不同,又有增减。比如王寡妇是女子,修法与男子就不相同。李瘸腿足少阴足少阳两条经络都不能行,想要修法,也得伏传捉刀帮他做增减,王瞎子也是同理……
李瘸腿的修法就是伏传为他量身定制的,负责传功的二郎一眼就能认出来。
谢青鹤见识眼力只会比他更好,摇头道:“看看。”
县城城墙并不算高,建城之初防备的就是普通人。攻城这一方虽是农民居多,也完全抵不住守城士兵的反击,架不住城下有能攀墙强杀的修士领头,很快就占领了城墙,就有源源不断的农民军爬上墙头。再有人从里边厮杀近城门,将门栓抱开,城池当即陷落。
进城之后,有领头的修士喊:“去县衙,去县衙。捉拿狗官。”
另外一个修士喊:“去仓库搬粮食。”
还有一个女修士在怒吼:“不许欺辱妇人!”
……
涌入城中的农民军如潮水般四散,有些去了官衙,有些去粮仓搬粮食,更多的则是涌入富户家中,抢夺金银珠宝,奸淫美貌妇人,一时间拍门声,厮杀声,哭喊声……在城中此起彼伏。
※
与此同时,城内文庙棋亭中。
两个衣衫锦绣的男子相对而坐,面前放着的不是棋盘,而是两幅茶席。
二人都静静地坐着。
有黑衣甲士上前禀报:“闫欢率人入城之后,劫掠百姓,欺辱妇女。李夫人并不能辖制群众。来报时,已有七户平民遇害。”
左边坐着的男子约摸二十七八岁,低笑道:“周兄,你看如何?”
这位周兄,正是周家大郎。他倏地站了起来,说道:“我亲自收拾残局。”
左边那人也不曾起身,拿起扇子挥了挥,笑道:“这可不能去我大兄跟前告状,说我残害你的故友同道了吧?也不能请伏先生拉偏架了吧?”
大郎霍地转身:“韩珲,你说清楚,谁拉偏架?”
韩珲挥着折扇,呵呵一笑:“你不去收拾残局,要跟我争嘴?是嫌死在你‘故友同道’手里的无辜百姓还不够多?要不你留在这里,我替你代劳了吧?”说着,他吩咐在旁待命的黑衣甲士,“去,把城收回来。”
※
“咻”地一声。
一支带着白羽的长箭,射透了当头贼首的胸膛。
几个喽啰惊慌失措,恐惧又无助地喊道:“闫老大,闫老大!你……”
还指望身为修士的“闫老大”,能够拔出胸膛中的那支长箭,和无数次一样坚强地活下来。
哪晓得闫老大只是睁大眼睛,嘴角慢慢吐出血泡,软倒在地。死了。
文庙棋亭中有命令下达,针对攻城军领头修士的暗杀,在城中迅速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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