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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观星台,掌门弟子在场的情况下,总不能让掌门真人自己倒茶吧?
伏传在他身边腻歪习惯了,冷不丁被拒之身外三尺,各种不得劲。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伏传早早地打发安安去隔壁洗漱睡觉,叮嘱她:“夜里烛火费眼睛,不要贪玩看书,闭上眼就睡了,明日也不要做早课,睡到日上三竿再起来——懂吗?”
安安很容易就感觉到了少爷对自己的嫌弃,抿嘴哦了一声,耷拉着肩膀出门。
伏传又觉得不大好,拉着她哄了好几句。最后伏传把自己珍藏的白玉飞鹤摆件儿拿了出来,送给安安在被窝里玩儿,安安才恢复了欢喜。
——有关鹤的物件儿,都是少爷的珍藏。少爷肯对自己割爱,那就还是喜欢自己的。
谢青鹤坐在里边翻书,听了全程,忍不住抿嘴笑了笑。
第153章
往日观星台夜寝是不锁门的,一来没什么人会来打扰,二来谢青鹤与伏传耳力皆不俗,有什么风吹草动三五里外都能察觉,真有人夜闯观星台,还没走下星斜弯道就会被察觉。
这日安安刚刚离开,伏传马上就把大门闩上,跟着去关窗户。
谢青鹤正在窗前看书,晚风习习最是惬意的时候,冷不丁被伏传拉上窗板,整个屋子都关得严丝合缝,他是有些不习惯。不过,伏传一路去关窗的殷切模样,又让他觉得很好笑。
邀请安安来观星台小住,是伏传的主意。现在还没有过夜,伏传就后悔了。
门窗都关好了。
伏传竖起耳朵听了听隔壁的动静——
隔壁就是他原来的居处,说是隔了三丈花圃,但是,这么一点距离,对于修者而言,何如一道薄墙?安安也是习武修行之人,只要她还没睡下,很容易就能看见谢青鹤与伏传这边的动静。
安安果然没有乖到进屋就熄灯睡觉,这小姑娘正在少爷住过的屋子里转悠探险。
伏传叹了口气:“大师兄,我去洗澡。”
谢青鹤点点头:“去吧。我给你做了水。”
这里不是入魔世界,谢青鹤修为全在,日常起居用上神通十分方便。安安住在隔壁,外边的池子不能用,伏传就在盥洗室里洗漱更衣。
等他收拾妥当出来,那边安安居然还没睡着。
伏传只好坐在谢青鹤跟前,百无聊赖地玩自己的头发和脚趾头,陪谢青鹤看书——等安安睡着。
谢青鹤看的都是知宝洞的典籍,一边看,一边写批注,若是谬误非常多的本子,他还会重新写上一个修订本,一起放回知宝洞内。他大多数时候看书都不是为了消遣,而是正儿八经在做事。
只是伏传在跟前晃来晃去,看着小师弟光润可爱的脚趾头,谢青鹤写字时也有些心不在焉。
他干脆放下笔,将写好的墨稿收进字盒,一目十行地随意翻书,与伏传聊天:“有件事我想不明白。安安为何担心我苛待你?”
所有人都知道谢青鹤偏宠伏传,唯独是安安,伏传的贴身侍女,对谢青鹤产生了疑忌。
谢青鹤自然要重视这个问题。
他知道自己与伏传不该相恋,他俩的身份太不合适了。
如伏传所说,大师兄既尊且长,又是宗门领袖,连伏传的生杀大权都掌握在谢青鹤手里,二人的关系特别复杂——他俩没办法单纯地去做一双道侣,谢青鹤天生就对伏传负有责任和权力。
如今到底是定情相恋了,日常相处的分寸也得彼此一起去慢慢摸索。谢青鹤也不敢保证,日常生活中,自己的一举一动都绝不出格,尊长和爱侣的身份实际上很难彻底切割开来。
伏传想了想,说:“她说她爹爱打人,有一回她娘坐在院子里绣花,就被她爹打了一顿,怪罪她娘勾引男人。我觉得她爹也不是真怪罪什么,无非就是想打人了寻个由头。她就是爱瞎想。”
谢青鹤觉得这理由也不够充分。可是,有童年阴影的小女孩胡思乱想,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
见谢青鹤若有所思,伏传偏头问道:“大师兄,为何在意此事?我让她在观星台住两日,她知道大师兄日常起居都很爱护我,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谢青鹤先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才说道:“也许是我有不留心的地方,不曾注意到,让你受了些委屈。我不知道,你不在乎,倒是小姑娘记在心里了。你不要摇头,你和我关系与常人不能相比,也算是当局者迷。她也是关心爱护你,找机会私底下问一问她,看她怎么说——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我也不至于没有这点器量。”
伏传听得两眼眨眨,掐着自己的大脚拇指揉来揉去许久,才吭哧吭哧地说:“就是那个事。”
谢青鹤耐着性子看他,柔声问道:“什么事?”
“那时候我在外边跑,想收到大师兄的回信,就写了很多荒腔走板的‘瓶颈’‘寸知’求问大师兄,大师兄拆穿我是胡说瞎写之后……就让云朝哥哥带了一封私信给我。”伏传提起这件荒唐的往事,非常羞愧,湿漉漉的长发垂下,遮住了他绯红的脸颊。
听到“私信”二字,谢青鹤就想起来了。
他是写了信给伏传,信中将伏传狠狠训斥了一顿,也给了惩戒,罚了五下臀板。
不过,以谢青鹤看来,那真的就是小惩大诫。他也压根儿就没有让云朝知道此事,自然谈不上监刑。就算伏传不肯遵命,这事也就是伏传自己知道,云朝不知道,他更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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