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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鹤笑道:“这也简单。我这里出银子,雇人帮你把东西搬家去。多大点儿事非得搁这里吵。”他将喝干的杯子冲庄彤示意了一下,庄彤便上前为他斟茶。
这就是很明显地站在了庄彤一边。
贺静还要说话,谢青鹤回头看他:“要吃饭就吃饭,不吃饭你早些回去。呱噪。”
——谢青鹤丝毫没有吃人嘴短的意思。他住在贺静安排的院子里,让贺家下人服侍起居,甚至还花着贺静送来的盘缠,照旧不帮贺静说话。
贺静闷着吃了两口冻豆腐,悻悻地说:“就是偏心师兄。”
谢青鹤瞅了他一眼,说:“你俩联手做戏骗一骗朝廷诸官也罢了,到我跟前演这一出,打量我看不出来?”
庄彤正用布巾擦拭茶盘,手上略顿了一下。
一直没说话的原时安伸出手来:“二十两,我赢了!”
庄彤与贺静都从怀里拿出小银锭,交到原时安手里,贺静叹气说:“哎呀没意思。先生是一开始就看出来了,还是我演得太过了,后面漏了马脚?”
谢青鹤端茶喝了一口,说:“你若是跟小原吵闹也罢了。在羊亭的时候,你看见庄彤就脚脖子发硬,他说你一句,你头都不敢抬。如今是他考上状元当了官,又不是你考上状元当了官,你倒有胆子跟他犟嘴吵架?”说罢看了庄彤一眼:“跟着师弟学坏了。”
庄彤连忙起身作揖赔罪。
此后庄彤才解释说,确实跟贺静做戏闹了一场,都是因为朝中想走他门路的人太多了。
皇帝非常喜欢庄彤,时常召他进宫伴驾。作为翰林待诏,庄彤常常负责承接上谕,制作圣旨诏诰,皇帝年纪大了,偶尔也会要他帮忙批复奏章——皇帝口述,庄彤负责润色成章。出入宫禁的时候多了,跟皇帝相处的时间长了,就成了朝中一等一的“宠臣”。
想花钱找庄彤办事的人非常多,主要是想听听皇帝的口气风声,揣摩帝心,才好奏事应对。也有不少人拐弯抹角想打听皇帝的生活起居,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是不是有什么病,身体好不好……
庄彤被各种各样的拉拢试探弄得不厌其烦,于是与贺静合谋闹了一场,一次性干脆地摔了罐子。
贺静派去的下人被打出门之后,庄彤门上清静了大半。
“总还有不死心的。”庄彤微微摇头。人一旦有了不可一世的地位,就认为没人能拒绝自己。就算庄彤把贺静的下人打了出去,也有一些人认为,庄彤拒绝得了贺静,不敢拒绝自己。
谢青鹤不打算指点庄彤如何做官,聊了几句京中风物,各自散去。
他在京中住了近四个月,多数时候指点贺静读书,原时安也常常过来。只是贺静在家不如在羊亭那么自由,家里免不了人情往来,这亲戚做寿,那亲戚嫁女儿娶媳妇,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原时安有时候会带着朋友过来玩,女扮男装的平和公主,平和公主同样女扮男装的小姐妹们。
原时安不说破她们的身份,谢青鹤也假装不知道。他是不喜欢应酬,可给富贵人家当书画老师也是他的人生目标,原时安给他介绍了公主、郡主县主们当徒弟,他还能怪罪原时安多事不成?
通过平和公主的介绍,谢青鹤在几位郡主、县主身上都赚到了敬师银子,彼此都很愉快。
次年开春,谢青鹤要回羊亭授课,这几位贵族娇女都依依不舍。
谢青鹤说:“来年冬天我再来的。”
平和公主好奇地问:“为何冬天才来呢?不是六月就不上课了吗?”
谢青鹤笑道:“夏天避暑不能动。秋天打算出门游历一番。冬天才有空来。”
相比起普通家庭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平和公主与几位贵女已经非常自由,能够独自出门找老师读书,随意与自己喜欢的人相约游玩饮宴。
然而,哪怕是生活在云端的贵女们,也很羡慕谢青鹤这一份来去自由。
春天授徒,夏天在家避暑,秋天出游,冬天上京取暖。说来简单,其实是何等自由自在?
“男人大丈夫才能如此逍遥地行走四方。我们做女人的总是不行。当女儿时不能离了父母,出了嫁还得照顾夫婿,若是有了孩子……那就是一辈子套牢了,再也走不动了。”李珵郡主感慨。
平和公主瞥了遥遥跟在车驾后边、骑马护送的原时安一眼,突然对招驸马的事没那么期待了。
回宫途中,她与原时安说了此事。
原时安温和地笑道:“公主喜欢去哪里,臣就陪公主去哪里。”
“年年都出去玩,春夏秋冬皆不安于室,你也可以么?你不生气么?”平和公主问。
“公主是君,臣是臣。公主只要自己开心就好了,臣也只愿公主开心。朝廷给了臣这么多的俸禄,给了臣驸马都尉的身份,不就是让臣每天陪着公主玩耍,让公主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么?”原时安说话时眼角含笑,嘴角上翘,一切都使平和公主深信,他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因为朝廷。
“说话算数。”平和公主伸手与他拉钩,“待我开府以后,要去看大海,看高山戈壁。”
原时安勾住她纤细的手指,二人拇指轻轻一点:“说话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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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鹤每年的日程都大略定了下来。
在京城混到二月中旬,谢青鹤便回羊亭授课带徒弟,五月结课,六月就居家避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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