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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终于搞明白了。陈利松了口气。
“他知道当年发生什么事么?就使人来拦着我?小儿无知!这都什么时候了?真以为那隔了肚皮的叔父能有多亲呢?”陈秀掀起车帘,“你让开。有事我与他说,不叫你为难!”
陈利拱手遮住双眼:“仆实不敢抗命。求郎主开恩。”
“你这刁奴好没计较!我是他的叔父,他是我的侄儿,父子之间,孰上孰下,你分不清楚么?就是他站在我的跟前,我叫他让开,他也得乖乖让开!愚不可及!”陈秀将陈利骂了两句,见陈利始终站在车前一动不动,他也生气了,怒道,“来人,用鞭子将他抽开!”
陈秀养出来的家将仆从也都是拎不清的货色,听郎主吼得严厉,便真的举起马鞭抽打陈利。
陈利深深吸气,矗立不动。
——小郎君给了命令,必要时可以把陈秀捆了,送到姜夫人处。
但是,那毕竟是小郎君的叔父。陈利不想给小郎君惹麻烦。不过是扛住一顿鞭打,还不到必须翻脸动手的时候。
马鞭抽在陈利的软甲上,一时半会也抽不破,陈利忍着些微皮肉之疼,一言不发。
让路,是绝不可能让的。
就在此时,远远地传来女声呵斥:“住手!”
陈利抬起头,只见足有四五十匹骏马从远处飞驰而来,马背上不是披甲穿铠的骑士,而是一个个宽袍大袖衣似流云的女郎,远远看着就像是一朵朵温柔的彩云,随着骑行飘至。
一马当先的赫然是姜夫人,她纤细的脚踩在马镫上,衣裙迎风裹住身躯,露出结实的腰臀,说不出的爽健有力,待她控马停在车前,衣衫重新恢复了正常的垂感,却再没有人能把她与镇日坐在后宅、娇弱无比的形象联系起来。
——高门世家的千金小姐,与兄弟一样学习六艺,精通骑射,岂是普通闺阁妇人?
姜夫人举起手中的马鞭,唰地抽在面前的家将脸上,怒道:“你好大胆!我夫我儿的卫士,你也敢打?来人!拖下去杖毙了!”
第209章 大争(21)
“谁敢?!”陈秀从车厢里爬了出来,怀里还抱着陈敷的牌位,怒瞪姜夫人。
陈秀很少与姜夫人打交道,也不怎么把姜夫人看在眼里。
在他心中,世间唯有他与陈起才是一家人,他和陈起才是一个妈肚子里爬出来的亲兄弟。俗话说,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可以换,手足不能断。何况,姜夫人膝下无儿无女,牵扯不到血脉亲缘,那就纯是个住在家里的外人,随时可以扫地出门。
“我大兄的卫士,我管教不得?倒是你,不下蛋的母鸡,不亲香的外姓人,倒要来我家耀武扬威,怕不是我大兄将你从姜家抢来的时候,只抢了个光溜溜的人,没把家教一并抢来?”陈秀看着家将被抽花的脸,也憋不住胸口闷气,对姜夫人口吐芬芳。
相州上下都知道姜夫人是陈起从姜家抢来的世家千金。兵临城下,围堵下聘,姜家不收聘礼绝不撤兵。姜家逼于无奈只得将姜夫人下嫁。三书六礼虽都齐备,还是不折不扣的抢亲。
这事也不算很光彩,平时没人敢提。
陈秀先骂姜夫人没孩子,又指点她是抢来的女人,暗示她在相州没有地位,姜夫人彻底怒了。
“捆了。”姜夫人阴着脸,冷飕飕地盯着陈秀,“谁敢反抗,有杀无赦。”
姜夫人带来的人分两拨,一拨是她的陪嫁女侍,另一拨则是尊奉谢青鹤命令跟出来的府卫。她的女侍战力如何不好说,府卫则是个个精锐。不等姜夫人带来的两拨人反应,陈利先一步动作。
他反手撂倒了刚刚对他动鞭子的家将。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是好心。
姜夫人从来不把下人当人,说杖毙就杖毙。作为险些被姜夫人杖毙的劫后余生之人,陈利对这拎不清的家将也有几分同情。都是听命行事的下人,其实也罪不至死。
但凡那家将聪明点,顺势倒地不起,这边把陈秀捆住之后,姜夫人哪里还顾得上杖毙一个喽啰?
陈利把这家将撂倒之后,正要去抓陈秀。
让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那被撂倒的家将一个鲤鱼打挺,非常潇洒地站了起来,吆喝道:“莫动郎主!”
陈利:“……”
乌岁:“……”
粉脸含煞的蓉姑挽起阔袖,从马背的背囊中取出长弓利箭,咻地射出一箭。
正中家将额头。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陈家子弟都有些眼角充血,姜夫人使府卫捉拿陈秀,或是将陈秀的下人杖毙,从来也没有人会觉得异样。然而,今天动手杀人的是姜夫人的陪嫁女侍,是切切实实的外人。
陈利见势不妙,连忙动手将陈秀拿下,喝令陈秀的家将家僮:“出剑即死!”
姜夫人已经被触怒了,有了大开杀戒的想法。若是陈秀的下人敢反抗,绝对是一片血海。
他带来的二十精骑都收到了他的暗示,纷纷下马扑人,将陈秀的随从家将尽数捆起,绝不让对方有一丝半点反抗触怒姜夫人的动作。
陈秀又惊又怒:“我是大兄同胞兄弟,你敢拿我?”
姜夫人上前捧起陈敷的灵牌,恭恭敬敬交给随行的家老,说:“这事做得稀奇。家公膝下三男两女,但凡是个人就去祖祠抱了家公的神位往外跑,还要主祭守祠的长支宗子做什么?捧着家公的神位就妄自尊大,他日是不是还要捧着家公的神位去找郎主说上下尊卑?叫天下人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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