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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传见左右没人,小声说:“她养那么多人,也算人尽其职。”
谢青鹤就明白了他的小心思,笑道:“好,回家也给你捂炉子。”
伏传不大好意思地说:“那也不用。咱们灌个热水瓶子就是了,其实我也不冷,就是被窝里暖酥酥的歪着好惬意……”
谢青鹤很理解他的感受。
就像他在现世里寒暑不侵了,到冬天还是喜欢烤火。修行者再是逆天而行,皮囊与精神还是会有顺应四季的享受,大约一日离不开假合而成的皮囊,一日无法摆脱来自于骨髓深处带来的心瘾。
“我觉得这个小姜夫人有些奇怪。”伏传轻声与谢青鹤商量。
“哪里奇怪?”谢青鹤问。
“她看上去是被陷害的,从头到脚都没有一丝与巫术沾边的迹象。我又觉得她今日的遭遇有些太奇怪……如果我是奸细,真要栽赃陷害她,会不会做得太粗糙儿戏了些?”伏传说。
“可我转念一想,那两个丫鬟毒害姑父的手段,粗不粗糙?儿不儿戏?后来那个用鬼酿想要毒害你我与姑父的丫鬟,她也是够莽撞的……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很……”
伏传考虑了片刻,用了一个形容词表达自己的感受:“狂放不羁?”
“就好像大家都没有认认真真地搞刺杀和阴谋,做的事全都挺随心所欲。这么一想,我又觉得小姜夫人可能是真的挺无辜,被人陷害了……”伏传也挺为难。
“也不必想当然。看证据。你只找到这个火盆?”谢青鹤问。
伏传点头。
谢青鹤往外看了一眼,火盆离得太远,他也看不太真切,想了想,说:“《溯灵真诀》?”
“我会啊。”伏传挺得意。自从知道大师兄修行刻苦之后,他也不敢怠慢,但凡有空就会老实去藏宝洞翻书修行,《溯灵真诀》是比较高阶的正统术法,他能学会也花了些心思,被大师兄问到得意之处,难免有些想显摆,“可是溯灵真诀以风窍为穴,那东西都烧成灰了,没有灵如何回溯?”
“教你个小窍门。”谢青鹤指尖在伏传背心上轻轻画了几道,“天父地母长养万物,此诀拜天,此诀拜地,接出来就有一瞬息的灵犀回春之态……抓住了,立刻契入风窍回溯。听得懂么?”
伏传与他同门默契,马上就明白他所说的意思,有些摩拳擦掌:“懂!我去试试!”
看着伏传钻出门去做法,谢青鹤满眼欣慰。
当初教李南风这个小窍门,李南风学了三个月都搞不明白怎么回事,最后直接放弃了。
每回跟小师弟讨论修行之事,谢青鹤就特别理解师父。好不容易找着个一点就通的徒弟,那是真的巴不得供起来拜!明师难遇,佳徒更加难寻。
伏传围着火盆做法,陈氏已经冥思苦想良久,认为小姜氏确实很无辜。
这时候没有人敢说话,但,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是明摆着的。当时所有仆妇下女都被带到此处受验,唯一例外的只有两位侧夫人。如果不是小姜夫人起来烧东西,那就是……黎夫人栽赃陷害?
正在此时,詹仇与田文都匆匆回来。詹仇禀报道:“夫人,奸细招了。”
陈氏忙问道:“她说她师父是谁?!”
“她自承来自王都,六岁拜入山夫人门下,习压胜之术,并不懂得巫毒。此次行动是临时起意,她只负责与女藤、女萝照应——女藤、女萝就是彩云、琉璃——藤萝二女失风死去之后,她强要收尾,才会悍然下毒再图谋刺,只是没想到遇到了桑山后人……”詹仇看向伏传。
谢青鹤已经把他与伏传的离奇之处推给了家中藏书,陈氏也知道陈敷攻打桑山时收缴了一批奇书,两边的说法都对上了,她也想不出哪里不对。
“她在相州还有同伙吗?”陈氏最关心这个问题。
詹仇犹豫片刻,已经看见了跪在一边瑟瑟发抖的小姜氏,说:“据她所说,若往北街的干草铺子求援,可有一条退路。仆已遣人往干草铺子查问去了。”
陈氏皱眉道:“你看她做什么?此事与她相干?”
田文溜进了屋内,凑近谢青鹤耳边,轻声说:“那铺子是姜夫人的下人在照管。”
谢青鹤不奇怪会在这里听见姜夫人出现,他比较奇怪的是:“阿母为何要经营干草铺子?”
田文想了想,说:“想是做干草生意,也不消多少本钱。”
谢青鹤摇头,说:“阿母岂是手短之人?”
姜夫人根本不惜财,谢青鹤说要本钱做生意,她让下人拉来几车的钱,谢青鹤要去东楼找关系,她就出一斛明珠……这铺子真要是姜夫人开的,哪可能为了本钱做得这么尴尬?
田文也隐约知道姜夫人出手大方,转念又猜:“或许是不想惹人注意。”
谢青鹤更不接受这个理由:“她就是差人出门买碗水都能闹得天下皆知,开个干草铺子与开个黄金铺子有什么差别?这事很奇怪。许章先生,劳烦你跟着去看一眼。”
田文明白谢青鹤的意思。小郎君与姜夫人感情深厚,小郎君要出手保人。
不管那铺子是不是姜夫人下人所照管,只要这事烧到了姜夫人身上,小郎君都管定了。
田文得令匆匆忙忙离开。
屋内一片嘈杂,又是端水又是拿药,仆妇急忙出门通知陈氏:“郎主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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