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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谢青鹤一口拒绝,“纵然她是去华家找我,华家若没有别的心思,怎么会收留她?许章先生已经去盯着了,不必多生事端。洗洗睡吧。”
伏传温顺地点点头,又问:“大兄,你还没吃晚饭。”
“不吃了。”谢青鹤根本没觉得饿,一把将伏传抱起,“睡觉。”
※
与此同时。
华家栖居的院子被团团围住,各处大门侧门洞开,灰衣持械之人鱼贯而入。
正在睡觉的华家人在梦中被惊醒,衣衫不整地被押到了门前的长街上,男女各在一处。
大多数华家人都很迷茫惊恐,不住询问事由,纷纷提及在紫央宫服役的华泽与华谷两兄弟。当他们被押解出门,看见陈利为首的卫士们身穿的近卫革甲时,对小郎君的指望就在瞬间化为泡影。
此次抓捕行动,小郎君不仅知情,而且亲自派了卫士前线参与。
这是被小郎君首肯的行动!
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华家人日日夜夜都在做大祸临头的噩梦,今日不过噩梦成真。两年前他们还会挣扎反抗,如今再来一次,曾经抵抗过的勇气就似乎消解了,无力再挣扎。
华家的老祖母卞氏也被驱赶出来,被发跣足,满脸仓惶。几个媳妇连忙去搀扶她,又向身边的灰衣人祈求御寒之物:“老人家身体虚弱,只请屋内收捡一身厚衣裳保暖。”不住施礼哀求。
田文见状出声道:“何必欺辱妇孺?”
不等阎荭下令开恩,陈利已经侧头指示,身边的卫士马上快步进门,给卞氏找衣服去了。
眼看着钻进去七八个人,只有三两个慢腾腾地拿着披风斗篷出来,卞氏与几个年长的女眷披上了御寒,还有不少年轻小媳妇单衣伶仃地缩着脖子挤成一团,那几个出来的卫士又钻了进去,替其他女眷寻找御寒之物。
——最开始只有阎荭的人进去搜检,陈利为了避嫌,并没有派人同去。
现在翻了半天没有结果,陈利也要担心阎荭求成心切往里边弄鬼,借着给女眷拿斗篷的机会,趁势派人进去盯着阎荭的人手。两边互相监看,谁也别糊弄谁。
阎荭明知道陈利派人进门的意图,他也没有阻止。他也很奇怪,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搜出奸细?
焦躁的等待中,田文时不时跺跺脚,恨不得把手炉塞脚底下取暖。
又过了片刻。
灰衣人押着一个男子出来,这人满脸是血,低温下很快就凝成了冰渣。
被押着蹲在地上的华家人都很吃惊:“辟儿?”“辟郎?”
正是华辟。
华辟在青州府谋了份差事,也是华家除华泽、华谷两兄弟之外,最亲近陈家的子弟。当初安莹派人来捉拿华家上下,华辟劝说叔伯兄弟不要无谓抵抗,被华家壮汉们打了个头破血流。这事就让谢青鹤多看了他一眼。
此后华家籍没为奴,华辟没有资格再回青州府当差,也是谢青鹤亲自手写荐书,特许他复职。
“凤首,此人便是收容奸细的家贼。”押解华辟出来的灰衣人向阎荭禀报,“吾与嫦籽蹲了三个时辰,亲见他开门引入奸细,为奸细准备饮食,密谈多时。”
阎荭看了田文一眼,问道:“奸细呢?”
灰衣人脸颊微红,低声道:“不知屋内是否有暗道,正在搜索。”
田文就不乐意了,反驳道:“这地方原本是驷院排房,华家籍没之后,青州府搜检之后,上缴给小郎君,再由小郎君赐予华家栖居。短短一年半的时间,华家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挖出一条暗道?”
华家是有勾结外州攻打青州的前科,谢青鹤也从未深信他们会老实本分,派人盯得很紧。
挖暗道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就算壮劳力足够,也要顾忌动静,更大的问题是,挖出暗道之后的残渣废土往哪里堆砌?华家上下都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哪可能干得了这样的苦活儿?
阎荭盯着华辟看了许久,对田文说:“若许章先生不介意,一同进去看看?”
陈利的人已经进去了,田文对乱糟糟的抄家场面不感兴趣。他的目光落在华辟身上,说:“荭郎坚信奸细被此人收留,不如问一问他,奸细究竟去了哪里。”
阎荭挥了挥手,马上就有人搬来一张简易的刑凳,将华辟架了上去,牢牢捆住。
田文走到他跟前,看着他被砸破的额头,轻轻将他脸上凝结的血渣撇去:“你可自辩。”
“我说是你收容了奸细,你可自辩?”华辟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田文捧着手炉歪在他身边,就靠在他捆绑着的刑凳上,说:“你们华家已经是丧家之犬,若非小郎君仁慈怜悯,早已族没。这事上达天听,闹到了郎主跟前。你说,谁与你家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冒着触怒郎主的风险,把脑袋拴在腰带上也非要诬告你?”
以阎荭的身份,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冒着牵扯小郎君的危险,去陈起跟前告刁状。
那就证明在华家收容奸细一事上,绝不可能有什么出入。
华辟绝对不干净。
原本田文还指望华辟是无心之失,比如奸细托词哄骗,华辟大意中计方才收留了她。
然而,华辟张嘴就否认得干干净净,反驳起来没有一丝犹豫。那就证明他是心里有数。他明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很清楚这件事的后果,才会这么坚决且迫不及待地咬死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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