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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他常常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惊喜与错觉,此后又是一种“原来如此”的恍悟。
曾经世间有很多无法理解的艰涩痛苦,拿到了那把钥匙,对付任何问题都是势如破竹。到后来谢青鹤就是在整理各种各样的“方法”,对付这种情况该用什么办法,对付那种情况该用什么办法。
他很沉得住气。
尽管胸臆间充斥的那股愤怒始终不能散去,但是,他依然一动不动地任凭叶庆绪肆意炮制。
皮囊与魂魄似乎分隔两边,二者互不相干。
谢青鹤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懂得的还不够。
这世间所有难题都有属于它自己的解法,若是追求每一件事的正确解法,就如先贤所说,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矣。
爽灵知道一种应付万物的办法,幽精暂时还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必须知道。
他很清楚,只要找到那种“办法”,他就具有了爽灵的智慧,才可以策划反杀叶庆绪。
——不能拿师父冒险。
——不能拿宗门诸弟子冒险。
在有绝对的把握之前,谢青鹤忍耐着愤怒,忍耐着日复一日的“折磨”,耐心地雌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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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之上,为了师父与诸弟子,幽精不得已学会了克制,学会了冷静。龙城之中,爽灵也正在体会爱护、厌恶、嫉妒等感情,慢慢地充实着情绪。
远隔千里之遥,两个谢青鹤都在竭尽全力、补全自己所缺失的另一部分。
第365章
未央宫人发现步莲台出现了不可思议的奇景。
——每个艳阳的傍晚,步莲台都会淅淅沥沥下一场小雨,天边出现一道彩虹。
最使人啧啧称奇的是,短暂快速的雨势就控制在步莲台的范围内,与之相隔不足百步的左右宫室都点水不沾,偶尔一阵风吹来,才会落下点滴细雨沾湿地面。
这事情太过神奇,消息不胫而走,朝野坊间皆侃侃而谈。
有人以此议论皇帝废弃元后,立一位来历不明的新后是触怒了祖宗,引得上苍哭泣,这说法在民间很快愈演愈烈。但凡熟知皇帝弑父篡位真相的知情者都不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当初皇帝把亲爹都宰了,也没见触怒祖宗引得上苍哭泣,换个老婆而已,上苍就开始哭了?
不过,民间多数人都不知道皇帝继位的真相,反倒是对无故被废的元后深感同情。
朝廷后宫闹的这点小手段在束寒云眼里不值一提,很快宫中传出梁妃病死、邓妃养病的消息,大皇子被申饬丢了户部的差事,被勒令在家读书养性,三皇子也从吏部调往刑部任职。
步莲台仍是每天都下一场雨,出一道两道彩虹,宫外乱七八糟的传言却渐渐地消失无踪了。
这事当然也引起了白公主的瞩目,她派了鹿女和羊女来试探伏传的心思,伏传也没撒谎:“龙女要吃彩虹,想辙给她弄点。”还拉着鹿女和羊女询问对策,“不知道阿寿怎么才能好起来。”
龙女是伏传的驯兽,他想要救治龙女乃天经地义之事,谁也找不出毛病。
谈及阿寿,鹿女和羊女也觉得心虚。当初被白公主带去小世界的妖族都被伏传杀光了,可鹿女羊女也都知道阿寿会虚弱沉睡的原因——不就是白公主抓她去当小世界的养料么?两妖回去复命,白公主明知道这里面有些怪异,也没有凿实的证据。
战力不如的情况下,做任何决定都得三思而行。白公主决定先找束寒云探探口风。
“那小孩这些天不怎么来了?”白公主从来都是悄然出现在太极殿中,当了皇后也是一样。满屋子宫女守在长秋宫,她悄悄溜了出来,见屋内只剩下皇帝的心腹宫监,她就直接从屏风后出来。
束寒云正在看折子,头也不抬:“嗯。”
“从前也不见他这么折腾着给龙女治伤,突然就学了调治风雨的手段,着急喂龙女吃虹餐霞。陛下都不觉得这事略有些不合常情么?”白公主非得挤到束寒云的御座里挨在一起,伸手去拿束寒云手里的折子与朱笔,“陛下倒是沉得住气。”
“你究竟有何事。”束寒云问道。
“我就想问一问,与我结盟之人,是陛下呢,还是寒江源头那一位?”白公主问。
“你最初找的是谁,与你好处的是谁,和你结盟的就是谁。”束寒云说话时,隐带了一丝不耐。他明知道白公主琢磨什么、想要做什么,听见白公主的问题还是忍不住心生嘲讽。
——寒江剑派与你结盟?你也配。
“怪道如此呢。原来我不是那位的盟友。”白公主也没生气,白生生的指尖在朱砂墨砚中沾了沾,越发显得墨朱指白,她凑近束寒云的身边,试图把朱砂描在他的脸上。
束寒云捏住她的手:“你也不要太过分。”
白公主故作惊讶,哎呀一声:“是了,丑角脸上画的都是一块白,不是红色。”
束寒云也未显露出怒容,反而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把她指尖沾着的朱砂墨擦拭干净。白公主显然有些意外,见指尖擦干净了,她突尔一笑,问道:“陛下脊骨伤势渐愈,这就学会讨好我了么?”
束寒云叹了一口气,指着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我这里还有很多事要做。”
“你对他就这么死心塌地么?他早已对你弃如敝履另觅新欢,却把你发落道这具残破的皮囊里让你日夜操心劳累。你就真的这么夙夜勤恳治理天下,除了吃饭睡觉上朝议政批折子,平时什么都不做,你觉得你认真赎罪他就肯多看你一眼?——他回来了,就在你眼皮底下,搭理你了么?”白公主带了一丝嘲讽又仿佛怒其不争的口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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