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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傅璟反应过来:“这世间喜欢男男女女都很正常,名门贵族中也有不少喜好男色。在朕面前你不必隐瞒,朕不会笑话你,朕也——”
“不、不是!”方夜织张口结舌,“属下欣赏云珺兄,他是我少时结交的清交素友。”
方夜织说,他所见之人中,云珺是白水鉴心,才高行洁,不会嘲笑他的出身,是唯一愿意接纳他、理解他的人。他还说因为遇到云珺,才没有彻底堕落放弃自己。他对云珺只有敬佩欣赏之情,此情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他一口气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到底讲了些什么,他小声道:“属下没有别的意思……”
钟傅璟点头,“原来是朕误会了你。想你在年少时能见到如此优秀之人,乃是你的幸运。难怪此前朕说京城望族子弟中,大多都是不学无术的纨绔时,你会露出那样不满的表情。想必是,想到这位云珺了吧?”
方夜织低下头,“云珺是云太师的幺子,因为早产身体一直不好。大夫说他若能活到成年,或许能与常人一般成家立业。今年他刚好……刚好二十了。”
说到最后,方夜织的声音听来微微有些颤抖。
钟傅璟不免遗憾,“朕,都想见见你口中的这个人。他能让你交口称赞,还让你相信这世上依然留存的纯粹美好……”
连皇帝都没想到,自己登基三年,却从来没听云太师说过,他有这么一个幺子。
皇帝又想,兴许是云太师不知道幺子能活几年,既然无法为朝廷效力,所以不提也罢。
可能连云太师从没有想过,他眼中病弱的儿子,在别人的心里,如此优秀,如此卓越。
方夜织也连道可惜。
他说本以为云珺成年,身体安好后,会参加科考,为朝廷效力,他还说倘若云珺能入朝,必然不会与那些官员同流合污。
可斯人已矣……
小兔子云珺,趴在桌上听他们说这些,心中虽有遗憾,但比起这个,他独独没有想到,自己会在方夜织的心中,留下这么深刻的印象。
他与方夜织都是儿时相识,十几来岁风流云散,往后未曾见面,他以为自己对于方夜织,不过是君子之交。
而让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是,皇帝竟然也对他……上辈子的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钟傅璟一边摸着兔子脑袋,一边让方夜织再说点关于云珺的事。
方夜织便说了,云珺是他少时的一盏明灯,在他遭到贬低歧视时,就会想还有云珺的存在,让他感受过世间的善良宽容,没有因此堕落自己放纵人生,他为此都要好好活下去。
云珺一听,心中大喊:你别添油加醋啊!
可钟傅璟听他说得这些添油加醋,竟然还听得高兴。
云珺低下头,心里的惆怅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害羞忸怩。
他想:方夜织!别说了!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再说自己哪有那么……那么好!哪有!
云珺想,若非身上披着一层白毛,否则定然看到他浑身通红!
他捂住自己的长耳朵,只当两人的说话声,是周围飞舞的小虫子,嗡嗡的,他不去在意,他不往心里去。
嗡嗡,嗡嗡。
小兔子听着听着,竟把自己听睡着了。
他趴在钟傅璟的手上,浑身慢慢放松,差点从皇帝的手臂上滑下去。
钟傅璟还想再听一些故事,低头一看,兔子都睡着了。
他牢牢抱住兔子,对方夜织“嘘”了一声。
方夜织见状,立马噤声。
他看到皇帝如此温柔地对待一只兔子,心里不免有些奇怪。
那睡着的不过是只兔子,皇帝怎么那么紧张?
听闻上次后宫里有位夫人摔了一跤,擦破了皮,皇帝都没去看一眼。
看来正像那些宫人们所传的那般,皇帝果然非常喜欢这只小兔子。
钟傅璟压低声音,“云府的事就放心交给桂先生,还有具体后事,你去祠部跟一跟。”
方夜织拱手,感动道:“是!谢主隆恩!”
等御书房内只剩下皇帝,他摸着已经睡着的兔子,轻轻叹气。
他心里感慨,原来这世间真有这般玲珑剔透之人。
他怎么就遇不到呢……
若那人还活着,自己……
皇帝没有继续想下去。
钟傅璟小心地抱着小白兔,走到兔子窝边,轻轻放在软垫上。
他盯着兔子窝看了会儿,突然叫来白茯,交代他去做一件事。
白茯低着头听完,说会马上解决。
等走出御书房,白茯不约而同地发出同样的感慨:
皇帝好像真的很喜欢这只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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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一无所知的小兔子,悠闲地过了三天。
第四天,他看到白天难得出现的方夜织,脚步匆匆走进御书房。也不见他像上回那样,站在角落,到半夜才开口。
云珺伸着脖子看去,听到方夜织说:“启禀皇上,祠部定了太师下葬的日子,在两天后,奏折明天会送来。”
钟傅璟没有抬头,“朕知道了。”
小兔子一愣,大火真相还未调查完,这么快下葬?
方夜织对此也有所异议,“是否该等桂先生有消息后,再……”
钟傅璟这才看他,“你以为朕还能拖多久?这天逐渐炎热起来,前有朝臣催,后有太后催,说死者为大,入土为安。朕要是继续拖延下去,真就印证别人的话,朕同那太师有冤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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