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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边放了一瓶花酒,喝了小半,杯中盛光。
    “在看什么呢?”他走过去问,亲了亲路迎酒的侧脸。
    “没什么。”路迎酒笑说,“只是在想事情而已。敬闲,我在想……”
    他停住了。
    这种状态对他来说是很罕见的。
    敬闲没有追问,静默地坐在他身边,同样看向窗外。
    良久后路迎酒开口:“我在想,我应不应该留在鬼界。”他揉揉眉骨,“这种半人半鬼的状态,对我来说可能是最稳妥的结局了。只要我不回人间,我就没必要再担心天道,和你也能永远在一起。”
    “但是啊敬闲,最稳妥的结局,一定是最好的结局么?”
    他轻叹一口气,苦笑道:“我觉得我可能是太贪心了。你努力了那么多年,才把我平安带到了鬼界,我却还想着回去。”
    “平心而论我对人间还有很多的牵挂。不论是亲朋好友,还是刚刚起步的事务所,还是生而为人的认同感……”
    “而且预言中的那场、最浩大的百鬼夜行,还是会出现。天道没能如愿,恐怕还会从中作梗,我怕节外生枝,害了更多人的性命,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路迎酒揉揉眉骨,继续说:“如果我躲在鬼界,恐怕才是真正的输了吧。”
    “但是要怎么对抗天道,我也没有具体的想法。唯一的思路是,那个在博物馆的阵法。”
    那个阵法能让人通往鬼界。
    而路迎酒回忆起过去后,意识到了,这实际上就是他和楚千句研究的阵法。世家在这数百年中,进行了许多的改良,但本质上还是一样的。
    其中一项改良就是,新阵法需要八个驱鬼师才能启动。
    他在那临海大桥上,在那烧毁的车上,见到了死于火灾的张皓空——他在前去展开阵法之时,被天道的侍从袭击了。
    但是,张皓空朝桥边一指,给了路迎酒提示。路迎酒才注意到,原来鬼界之门已经开启。
    也就是说,尽管不知道过程如何……
    阵法确实成功了。
    其中的疑问还太多。
    路迎酒不解其意,但直觉告诉他,这是非常关键的一点。如果追查,那就是他手上最好的线索。
    他思路是这样:首先找到另七个驱鬼师启动阵法的位置,再往下追查。
    可这也意味着,他必须要回到阳间。
    说这话的时候,路迎酒一直没敢去看敬闲的神情。
    敬闲会是什么反应?
    路迎酒胡思乱想着。他知道敬闲绝不可能生气,也不会责怪他,但哪怕是再细微的失望,再隐晦的难过,都会让他心里刀割一般的疼。
    哪怕敬闲表现出半点反对,他可能都会放弃这个念头。
    他别着脸,看向窗外,觉得刚才喝的花酒简直在胃里燃烧,烧得他坐立不安。
    而几秒后,他的手却被敬闲轻轻拉住了。
    敬闲的手依旧带着鬼怪独特的微凉。路迎酒微微动容,这才回过头。
    敬闲认真地看着他:“嗯,我明白的。”
    他又说:“鬼界与人间,在地理位置上是大致对应的。张皓空所在的大桥附近,对应鬼界是一片乱葬岗。他在阳间布置了阵法,那么我想着,或许在鬼界有相应的迹象。”
    “这些天,我已经派了神官过去。乱葬岗中果然出现了阵法的痕迹。”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在鬼界找到另外的七处痕迹,对应到阳间,就能定位阵法了。这样你哪怕回去阳间追查,危险也能大大减小。”
    路迎酒微微睁大眼睛。
    敬闲亲了亲他的手背,继续讲:“我派了三千神官,无数厉鬼无数妖兽,大大小小数万只小鬼,还有一只走私来的地狱三头犬,这些天一直在鬼界搜寻。很快就能找出痕迹了。”
    “之所以没告诉你,是因为你之前伤没好,不想让你操心那么多。我从来没有想让你永远留在鬼界。”
    “天道和世家没有权力让你死去,我同样没有。‘活着’是你生命的一部分,谁也无法剥夺。”
    他看着路迎酒。
    对方的皮肤在阳光下,被一袭白衣相衬,干净得像是透明的雪。他的眉眼是精致的,宛若被工笔细细描出,温和而美好,哪怕是再挑剔的人都会失语。
    ——就像是初遇那日。
    少年敬闲刚结束一场屠杀,漫不经心地戏弄最后一个猎物。他隐约察觉到了路迎酒的到来,觉得有趣,跌坐在地上假装受害者模样。
    路迎酒确实出手了,“救”下了他。
    少年扑进他的怀中,抬眼看去,面前人一身衣衫仿佛采撷了新月色泽,一双眼眸中没有恶意,没有对他一身血雾的厌恶,唯有调侃与笑意,明亮到不行。
    但敬闲瞬间明白了:路迎酒早看破了他的一切伪装。
    而他依旧将他拥入了怀中。
    如果说,路迎酒的眉眼叫他怦然心动,那么这一眼更像是灵魂的震颤。
    一见钟情。
    从此为他所向披靡。
    敬闲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但不是现在,现在的你依旧该活在人世间。”
    “所以,等找齐那阵法了,我们再一起回人间吧。这场决战我们会赢的,我们还会有很多纵马山河的日子。”
    一时路迎酒心中震颤。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任何语言都是乏力的,都是苍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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