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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迎酒说:“听不懂。”
老头:“……”
路迎酒又说:“我得了精神病,所以,我默认你是我想象出的什么人物,试图向我传教,让我病得更重。”他拍拍老头的肩膀,“如果你不是我想象出来的,那你看起来比我病得更糟糕,回家吃点药吧。”
老头:“……”
眼看着路迎酒越走越远,他喊道:“你难道不好奇,你为什么能看见‘天道眼中的世界’吗?!”
“因为我有妄想症啊。”路迎酒说,“要是我想,我还能看到‘你眼中的世界’呢。”
老头:“……”他几乎是气急败坏,“看看你的周围!”
路迎酒环顾周围。
那些动物依旧默不作声地盯着他,眼神幽幽,似是催促。
老头赶上了他。
这回,老头的面容变得年轻英俊,完全是陌生人的样子,又开口道:“这些——包括我在内,都是你的潜意识,在提醒你是时候回去了。”
“回去哪里?”路迎酒问。
“回家。”他说,“去找你爱的人,与爱你的人。”
“路迎酒,还有人在等着你呢,你的旅途不应该终止在此处。”
“但我——但我们没办法教你,如何分辨真与假。”他深深地看向路迎酒,面庞千变万化,“天道否定了你的一切,但这不代表,那些东西就真的是幻想。”
“不过,”他笑了,“你已经察觉到了吧。”
“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
又是心跳声。
这一天,路迎酒顺着扭曲的街道回到了家中。
洗澡、吃药、上床。
他又开始做梦。
梦见蓝绿色的孔雀展翅,飞掠过空无一人的楼宇,尾羽缠着阵法的辉光。
梦见沿海大桥上,女人独自一人与侍从战斗,在见到一辆烧毁的车子后哭得泣不成声。
路迎酒翻来覆去。
最后的梦境,定格在了阴森森的鬼界。
他看见身着玄衣的男人,英俊而森冷,手一扬便是数里的血雾扬起——他一遍遍碾碎百鬼,将白骨都碾碎进了泥尘中。最后男人回头,与他遥遥对视,一双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又缱绻着爱。
“……敬闲。”他在睡梦中喊着。
内心逐渐清明。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从梦里醒来时,路迎酒下意识想要找到黑猫的踪迹。
在这些疯狂的日子中,黑猫是他的唯一慰藉,是他的唯一真实。
但是与平常不同。
黑猫没有回应他的呼唤。
路迎酒心想,它可能是被关在客厅了,于是下床,拉开了卧室的门。
门把手上全是粘稠的液体。
他打开灯一看,满手的猩红。
不但如此,整个客厅、整个房间都是血痕,墙又裂开了,59只眼睛在其中转动,盯着客厅的最中央。
最中央是死去的黑猫。
它静静躺着,大滩鲜血从它的身下涌出,涌到了路迎酒的脚边。
【它死了】
眼睛们无声地说。
【现在你是真正的独身一人了】
路迎酒:“……”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一个强烈的念头萦绕在心头:“他是不会这样离我而去的。”
他会永远在我身边,一如承诺的那般。
这种割裂让他的头脑清晰。呼吸顺畅,心跳有力,混沌的思维变得清晰无比。
路迎酒默不作声地走过去,跪在了黑猫身边,轻抚过它满是伤痕的躯体。
然后他重新站起身。
放在其他人身上,黑猫的死,肯定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他的思维早已不同了。
他不顾那些惊悚的眼睛,回到卧室拉开抽屉。
抽屉里是厚重的笔记本。
打开,满页都是密密麻麻的符文和阵法!
——这些东西,都曾出现在他的梦中。
但那些梦模糊又暗淡,连人脸都看不清,更别提精细的、足以叫任何人发晕的阵法纹路了。他每次见到,都是匆匆一眼瞥过,根本没多余时间细细观察。
再说了,以他的精神状态,连日常作息都有难度。
但是他竟然把那些阵法画下来了!
甚至没有半点差错!
路迎酒在每一个癫狂的梦境中、在那些匆匆一瞥中,记下了复杂的线条。
没看清的地方,就凭借理论知识、本能、或许还有一点潜意识中的记忆,凭空描绘出来。
就这样,在数个月的时间中,他以一种不可能的方式,慢慢复原了四个阵眼。
此时此刻,他提笔,补充上阵眼的最后一个部分——那是他在刚才的梦中所见到的。
阵眼的图形相连接,勾勒出孔雀、猴子、犬耳兽类和长蛇的模样。正好与他遇见的动物,一一对应。
这不可能是巧合。
也不可能只是他的臆想。
阵眼已经完整,他便看出了端倪:这四个阵眼的意义,是为了守护。
守护某种事物。
比如说……深陷幻觉中的人。
路迎酒深呼吸一口气,放下纸笔。
这么多天里,他第一次真切受到自己是活着的。
他长吁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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