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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说话间,一个二十八九岁的男人忽然无声地从一边浮现,接过陈利亚手里的杯子。李现一抬头看见曹品的脸,惊得一口水差点喷出来,顺便就忘了自己正在问的问题。
“明天在这个院子旁边安上针孔监控器。”
陈利亚移动一张牌:
“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的少爷原先坚持不让在自己的书房旁边设监控,那么多珍宝毫无保障堆在这里,简直让他愁白了头发。
曹品躬了躬身,压制住喜极而泣的心情,看到陈利亚放下杯子,才又轻声说:
“少爷,今天拍卖会上,有两个代理人把一尊琼肯三世唐石灰石雕彩绘菩萨立像价格炒高两倍,支票当场交付,我觉得不妥,回头查到其中一笔银行流水显示,钱款5流向一家灯具公司。”
菩萨立像?灯具公司?
“这不是我的东西,你会特别和我提出来,说明这家公司的营业报表或账户出了问题。”
陈利亚扔出第二张牌,也不看他,只淡淡道:
“曹品,你放别人的古董,进我的拍卖会洗钱?”
“是我的过失。”
曹品这回不敢把责任推给狗子了:
“我追踪了这家灯具公司名下相关户头,发现它在香港和几内亚都有账户和存单,但并没有几内亚相关业务。这件东西是李现少爷姑妈拜托,她上月刚回国,专业与金融无关,那两个代理人也是收到我给她的邀请函才能进来。”
“什么叫我的姑妈?我什么时候有姑妈?”
李现一脸茫然道:
“不是,我居然有姑妈?”
曹品说:“……上周还和您一起打了两场麻将。”
“她是我姑妈?”
李现笑容渐渐消失,脸色逐渐苍白:
“天啊,我以为她是哪个夜店公主,童颜□□胸大腰细,和我已经从良订婚的初恋情人井空姐姐长得很像,我还摸了她一把腰……我居然差点嫖了自己的姑妈???”
陈利亚、曹品:“……”
李现恍恍惚惚:“暧昧使我受尽委屈。”
……虽然这么说有失管家的风范,但他还是要说,这要是他孙子,他早掐死了,根本不会留到现在增加这个世界的碳排放量。
曹品咳了一下,继续说:“那两个代理人,一个叫王元,一个叫……”
陈利亚落下一枚棋子:
“这种小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需要告诉我。”
“……是。”
……
小庭院终于回归了寂静。
嘈杂声随脚步远去,这才是他所习惯的世界。永恒的寂静。在这个世界里,山是倒立的,水是沸腾的,棋子是冰冷的,纸张是割裂的,真实和不真实交织错乱,从未有过真相。
茶水丝丝缕缕的烟雾,在月色下浮起,带着未散尽的温度。
多么无趣。
冷的东西,热的东西。
活着的东西、死去的东西。
多么无趣。
可他也曾见过幻觉。那幻觉如此逼真,逼真到就像那丝香气,那丝除了院子本身气味和黄连木,还存在他鼻端的,第三种香气。逼真到他以为自己终于遇见了所谓的“真相”,遇见了“光”。
不是他盲,是世人皆盲。
而一旦你见过了“光”,眼里就再也看不见其它。
他执起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上。
他的记忆从不出错,这个位置,原本应该是空的。
可是他的棋子,却落在了另一枚棋子上。
冰冷棋子相互碰撞,空旷山间有风而过,月光疏疏落落地流淌在他指间,黑白棋盘停止厮杀。
他垂下眼眸。
一朵小桂花,今天第三次落在他手指上。
作者有话要说:熬夜使我秃顶
第13章
在A股收市已经跌破2016年最低点的时候,许尽忱的丧心病狂已经跌破了底线。他们晚上十一点才回到G市,他居然强迫她跟他去吃了一顿凌晨的日料,然后接到了一个券商项目临时抽资,她又被迫跟着他回家,通宵工作三个小时。
而第二天要出差,所以她还不得不回家收拾。许尽忱坚持要她开着他的王健林款迈巴赫6敞篷版豪车回她破败的、逼仄的、根本没有停车位的家,然后……然后第二天早上七点再开车来接他。
李维多:“……”
做人好难。
院子门口被堵了,她从窗边桂花树上翻过去。小公寓灯火通明,音箱里放着震耳欲聋的死亡摇滚,她的朋友何壬羡穿着灰狗大拖鞋,踩在沙发上,披散着一头海藻长发,正白素贞化形一般狂乱地扭动着腰肢。
而她另一个室友郑阿二坐在餐桌边,正在放英国民谣。
小客厅就像左边和右边打擂台,左边克里斯-加诺轻轻唱“山坡上的小盒子小盒子啊小盒子,一模一样的小盒子”,而右边在用破嗓子声嘶力竭地呐喊“死亡是永恒的宁静,而生意味着战斗。”
李维多:“……”
做人真的好难。
到底有没有人记得,现在是凌晨两点?
她在门口站了两秒,又看了看手表,最后走到柜子边拿出一瓶上次喝到一半的酒,灌了一大口,才压下把这两个活宝都从窗户里扔出去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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