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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想起,她躲在洗手间里偷听时,这个男人说话时的样子。他天生有一种笃定,只可惜是一个历史学家——在学术的歧视链里,学社会学的歧视学文学的,学文学的歧视学社会学的,学物理的歧视学生物的,学金融的歧视学贸易的,学哲学的歧视一切,但他们都歧视学历史的。
可这个学历史的男人,没说错。
她有时觉得,这个男人洞悉的,远比他说出的多。
他只是再等。
可他在等什么?
李维多指尖扒拉着桌上的蕾丝:
“我查了电脑,人在两种情况下会出现笑面尸体的情况,一种是冻死,一种是后脑勺哪个部位受损,何双平伤的就是后脑勺。”
“很好。”
陈利亚单手支着下巴,今天第三次对她露出赞许的目光。
李维多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下一秒,他微微勾了勾唇角:
“李可可,你是怎么做到,每一句话都完美避开重点,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李维多:“……”
“何双平指纹被毁,你不提。顶楼只发现何双平的皮屑DNA,你不提。他怀里藏的诗句,你不提。他的死亡时间与跳楼时间吻合,你不提。而他跳楼的时候,你的前上司根本不在顶楼,他在三十三楼的拐角,七次想给你打电话又按掉,最后只给你发了一条信息——你更是只字未提。”
他抬起眼眸:
“你不是在讲故事,也不是在说真相。李可可,你在误导我。”
在误导他,在试图让他相信,许尽忱是凶手。
可她却不知道,那天晚上,许尽忱是去了楼顶,却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因为他一路都在和鲜花店的现场打视频电话,打了整整半个小时。因为他觉得顶楼的星空很美,站在那里,向下,是半个上海的灯火璀璨,向上,是手可摘星辰,恐惊天上人。
所以,他想在那里,向一个女人求婚。
一个,想置他于死的女人。
越是接触得久,她越是表现得正常、任性、可爱,他就越是觉得,她是一副画皮。
在这画皮之下,她的每一寸骨骼,都是扭曲,每一寸血肉,都在腐烂,她连五脏六腑,都是偏执和苟活。
李维多下巴搁在手背上,听完他的话,“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头埋在臂弯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连他都忍不住怀疑,他是否真的说了一件很好笑的事。
“你让我说故事,我就说故事,你是我的领导,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是凯撒大帝,我也没有布鲁塔斯,但我不反驳,也不抵抗。”
她撩起裙子,从裙底抽出一根细长香烟,叼在嘴里。
又懒得拿打火机,就把头顶枝晶吊灯的灯泡拧开一个,烟头与钨丝碰了一会儿,青灰色烟雾就袅袅地升起来。
胆敢在这座公寓里抽烟的人,这是第一个。
或许也是最后一个。
“可如果你想要干货,我倒真的有一个。”
她抬起头,对上他沉黑的眼:
“你知道何双平,有个保险箱吗?”
保险箱?
“我也只是听说。”
她用三根手指夹烟,:
“何双平指纹被毁,其中一个可能就如你所说,凶手想混淆何双平的身份,而另一个可能,是何双平的指纹具备更大的价值。我和何双平认识多年,听过一点传闻,说何双平有一个藏了十几年的保险箱,里面存放着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而且,只有他的指纹能打开。”
“是么?”
到目前为止,案情似乎有点意思了。可他神情却不像是对案情感兴趣,只是用那双看不见的眼睛盯着她,似乎她比所有这些更来得有趣。
陈利亚微微前倾,凑近她。他的脸沉在影影绰绰的帘影,手指修长无节,像笼着薄光。
“可是现在,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了。”
雾气像慢动作的电影,一帧一帧拂过,带着某种荒诞的美感。他又想起那个向她求婚的她的前上司,又想起她被求婚时,可能会有的神情。
那个天真的男人,大概永远不会知道,他在向谁求婚。
又或是,在向一个什么样黑心肠的东西求婚。
陈利亚慢慢从她唇间抽出那只细长香烟,按灭在蕾丝桌布上。
“因为比起无聊的谋杀故事,我更想知道,你是谁,李可可。”
作者有话要说:我开始胡扯了……
谢谢炮和液,然后给我推荐歌吧,我听什么就会写什么,你们想看什么样的情节,就给我推荐什么样的歌
还有有人私信给我发图哈哈哈,《日常》乐视微广播剧的cv是个超可爱的小正太!
阿姨但凡再年轻十岁……==
第34章
他在试图问一个不存在的人。
她出生在1995年,那一年萨达姆还权势在握。伊朗的字典里终于有了“离婚”两个字。大陆人口还没到达13亿。世贸组织刚刚成立。东方明珠塔正准备建成。而她诞生在1995年的愚人节。父亲不详,母亲成谜。
她从未读过幼儿园,小学成绩平平,初中成绩倒数,高中干脆肄业。
她是李维多。
曹品反馈回来的信息里,包括她从小到大所有还存档的试卷。她化学知识基本为零,语文素养他勉强给她打9分,满分100。她似乎永远无法理解为什么六条直线就能在二维平面上组合成一个四面体,也永远无法理解为什么,数学里总有个奇葩商人要把鸡和兔子关在一个笼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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