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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他十三岁时,就能在三分钟内完整揭下一张皮。
他修长睫毛垂落,把她自己选出来的所有根茎类、球类植物全部切完,才走到盥洗台边,仔细地清洗了手指。
“你已经浪费我近二十分钟,李可可。”
他抬起手,李维多立刻关水,又奉上了一块软绸手帕。
他等了两秒,她没有任何动作。陈利亚垂眸看了她一会儿,最后自己擦掉手上的水,轻声说:
“如果你再愣着,我们就只能直接吃中饭了,你猜你会扣多少钱?”
李维多:“……”
抱歉,她一点都不想猜。
他就这样单手支着额头,坐在餐厅长桌上,看她煮饭。秋天阳光浓厚,她的影子从这里走过,这里的光就晃一晃,从那里走过,那里的光就暗一暗。
锅里的水沸腾了,揭开盖子,白色雾气柔软地蒸腾,像个虚晃的旧影。陈利亚看着她麻利地端起他方才切好的东西,很有大厨范地一样一样……全都倒进了一个锅?
但他没有干涉别人烹饪的习惯,这可能是她特殊的煮菜方法……没等他做完自我说服,就见她拉开一个易拉罐,往锅里倒了一罐可乐???
陈利亚:“……”
胡萝卜煮可乐?
她是不是对“可乐鸡翅”这种菜做法的普适性有什么误解?
陈利亚按了按太阳穴。
“算了。”
他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站起来,黑色手杖像拨大狗一样,把她拨到一边。衬衫袖口往上折了两折,露出一截修长手臂。
“人类的早餐我来。”
他从她手里接过刀和调料,朝一边的小煮锅扬了扬下巴:
“你去负责狗的早餐。”
李维多:“……”
……
他本身是一件艺术品。
他做菜时也是。
除了在处理鸡蛋时,他有一瞬间的延迟,似乎在思考一只鸡蛋到底该如何弄破,从头到尾,他的姿态都如此令人赏心悦目。但这种艺术感,反而降低了共同烹饪的亲密,就好像顶级大厨在电视里表演。她只看到他手指精巧如掷骰,没一会儿,桌上已经零零散散摆了七八道。
李维多……李维多沉默地把一盘炒糊了的小白菜,放在牛顿面前。
牛顿:“……”
陈利亚:“……”
牛顿用爪子震惊地拨了拨碗里的青菜。
它的肉呢?它的煎牛排呢?不是,它从今天开始要成为一只吃素的汪了吗?
李维多在毛茸茸的大脑袋蹲下,小心翼翼地说:
“你能闻到,这个青菜,它是用蚝油炒的吧?”
“……”
“四舍五入,就是蚝了,对不对?”
“……”
陈利亚又按了按太阳穴。
牛顿匪夷所思地看着她,刚想展示一下什么叫万狗之王的傲气,抬爪要把面前的青菜踩翻,就感受到一道熟悉的目光,淡淡扫过它的背脊。
牛顿:“……”
抬起的爪子硬生生转了个方向,扒拉了一根青菜塞进嘴里。
嗷呜呜呜呜呜!它是世界上最可怜的汪了!
不知是不是李维多错觉,她仿佛在这只狗脸上看见了“生无可恋”四个字。
但没办法,她做不到煎牛排,或处理任何的肉类。
听说法医有一种分离骨肉的方法,就是把人骨放在汤里慢慢熬,熬成奶白色,骨头和肉自然就分开。
不知道这些法医平时,喝不喝得下筒骨汤?
人和猪的基因只差1%,吃猪和吃人,到底有什么区别?
陈利亚坐在长桌后,李维多自觉化身女仆,走到他身后,先给他乘了一碗汤,再帮他摆好冰镇零度樱桃可乐,最后还恭恭敬敬地把餐具递到他手边。
陈利亚看着她。
李维多:“???”
“可乐没开。”
他说:
“刀不在我手上。”
李维多上辈子一定是个绝世好管家,她听完立刻噔噔噔跑到楼上,把他平时用的匕首送到他手边。
“……”
陈利亚神情莫测地看着那把刀,好一会儿,才接过,两刀切开了可乐罐,冷淡地抿了一口。
今天没有平时的营养糊了,美食这种东西,无论多好看对她都是折磨。李维多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眼前的菜:
“真奇怪,我今天都没有收到电话或短信。”
“你已经提交了辞呈。”
陈利亚垂眸:
“或许他们已经做好了辞退你的准备。”
“可能吧。”
李维多舀了一勺蜂蜜馅饼,刚沾到嘴唇,又放下,盯着那点蜂蜜说:
“您说,如果扼住一只蜜蜂的脖子,它多久会窒息而死?”
“多久都不会窒息而死。”
他的刀法如此漂亮,甚至抹茶上点缀的一颗红豆也被从正中完整切开,头也不抬道:
“蜜蜂的呼吸器官在腹部和皮肤,不在头,李可可。”
“……那要是把蜜蜂扔在水里呢?”
“那要看是什么蜜蜂了。”
陈利亚刀尖挑起蜂蜜饼,抬起眼:
“比起蜜蜂,人类更脆弱,蜜蜂对缺氧环境的耐受力,是人类的五到十倍。但你确定要和我聊一早上的蜜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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