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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看别的,手指微微一斜,书页就从他指尖哗啦啦翻过。
玩具熊还奄奄一息地躺在扶手椅下。它终于又重见他失明前的阅读速度,语气却有点踌躇,好半晌才说:
“Leah。”
“嗯。”
“你终于开始破李维多小姐那串数字密码了吗?”
“嗯。”
两个半月前,她刚住进双子塔公寓的时候,牛顿曾经讨好地从她房间里叼出了两张纸片,纸片上只有一串一串诡异的数字。
两两组合的数字,一看就是矩阵密码。
太简单了。
这种找到秘钥和矩阵规格就能破解的密码,对他简直就是儿童游戏,他三岁以后就不玩了。
他起初不知道自己爱她,不知道世界上有爱情,更不知道何谓一见钟情。
但哪怕是那个时候,他也意识到,他看她看得太多了,每天被她分去了太多注意力。
这不是好现象,需要克制和纠正,于是他随手把这两张纸条放进抽屉,不想再为她的事情费心。
可后来,这种心态就变成了……
他为什么要自己去猜她的密码?
他既然已经跨进河流,那她就不能一直站在岸上。
她总要有自己愿意把密码答案告诉他的一天。他能帮助她的事情,超乎她的想象,她为什么就不能乖乖地、主动地把她的秘密告诉他?
他就这么不可靠么?
他眼眸沉黑,数字飞快从他瞳仁里掠过。
合上书时,已经把所有九宫格记在脑海里——他没有看别的,直接略过了所有数列游戏,只看九宫格。
从三行三列到九行九列,每一个都记了下来,每一个都没有放过。
半分钟后,他随手把游戏书扔到一边。
“你有看过什么人,做5乘5的数据矩阵,比3乘3熟练吗?”
玩具熊趴在沙发底:“很罕见。”
方阵游戏,大多是3乘3的九宫格居多,因为数字再往上走,计算量就越大,有能力玩的人就越少。
“可她做5乘5的矩阵速度是最快的,比其它所有都快。”
“这能说明什么?”
“这说明她额外练习过5乘5的方阵,所以这串密码,大概率是5乘5。”
陈利亚站起来,一挥手空气中出现可手写的电子光屏——这不是什么高科技,谷歌已经推出很久了,只是这里他又自己做了一点改良。
平时没人的时候,玩具熊也会自己把电子光盘召唤出来玩切水果游戏。高科技切水果真的特别爽。
空气泛着微微的蓝,这一点蓝色也倒映在他眼底。
陈利亚在光屏上画了一个5乘5的基础方阵。
1 2 3 4 5
1 A B C D E
2 F G H I/J K
3 L M N O P
4 Q R S T U
5 V W X Y Z
“知道波利比奥斯棋盘吗?”
“知道。”
波利比奥斯棋盘,矩阵密码的一种,世界上最早的密码,据说起源于公元前两世纪的希腊。
听起来很神奇,但古代的密码其实都谈不上复杂,和现代互联网复杂的加密方式来比较,简直就像小孩子手里的沙盘一样简单无趣。
无非就是把字母排列好,用坐标的形式表现出来。
字母是密文,明文字母的坐标。
比如他刚写的那个五行五列的矩阵,要表示A,就是11,要表示B,就是12或者21,要表示ab,就是11,12。
这里古代和现代稍微有点区别,古代喜欢先读列再读行,现代喜欢先读行再读列。
但仍旧弱智,得让人提不起兴趣。
玩具熊躺在沙发下,艰难地看着这个基础方阵,问:
“I和J做错了什么,为什么I和J要占用同一个格子?”
“因为I和J这两个字母,本来就是一个字母。”
“咦?”
“‘I’字母的起源比较早,在公元前1599年的腓尼基象形文字里就出现了,一开始就被引入英文字母表。它最初就是人的手指,你把中指竖起来,是不是就是一竖?”
玩具熊在CPU里对自己比了一个中指,这才觉得有点变态。
“那为什么小写的‘I’是‘i’,上面会多一个点?难道这个点是指甲的抽象吗?”
“不是。”
而是因为一旦草书连写两个I,就很容易被错认为U,为了区分,才在I上加了一个点。
“J”的起源就要现代的多,一直到1630年之后才出现。
19世纪以前,哪怕在字典里,i和j还可以互换。
在密码学家和语源学家心里,它们根本就是一个字母。也因此在各类型的密码中,往往都把这两个字母合并。
陈利亚一句“不是”就打发了伽利略。他懒得解释,也懒得说教。这个世界上最浪费时间的事就是说教,更别说一个李可可只要半天,就能让他把这辈子的说教都用完——爬山要穿鞋,现代人不会光脚去森林里乱跑;土豆很可怜,要好好把它吃掉而不是用叉子去玩弄它;牛顿只是条狗,不要总是和牛顿聊天却懒得和他说话;生.殖器官很脆弱,如果想亲亲它可以,但是不可以拿来当成磨牙棒。
还有,只是嘴上说说“我爱你”,是没有用的。
眼神暴露一切。说“我爱你”时,不要打哈欠。
这个方阵密码没有什么难度,唯一复杂一点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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