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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他妻子,他妻子和他见过面……和那个换煤气罐的人见过面,我小时候喜欢□□,我看见了!我都看见了!”
    这样一步步的逼迫,她心理防线终于碎掉,崩溃地尖叫起来。
    但她忍惯了,就连崩溃时的尖叫也是带着气声的、压在嗓子里的呜咽,沙哑得不行。
    让他想起晚上他把她按在下面,她忍耐不住时自己捂住嘴,喉咙里发出的细细呜呜的声音。
    “都是谋划好的!都是谋划好的!我父亲不是被炸死的!他是被我母亲和许尽山联手杀死的!”
    她似被陷进纠缠多年的梦魇,眼眶通红,眼泪大滴大滴流下来。不知那里来的力气,又或是他故意给了空隙,她居然反手扑倒他。
    她把他压在地上,双手扼住他的脖子,手指慢慢用力。
    眼泪顺着她面颊,滴落在他眼角唇边:
    “都怪你……都怪你!”
    陈利亚单手握住她掐他的手腕,艰难道:
    “‘你’是谁?”
    “……”
    她嘴唇蠕动了一下,喃喃念出一个名字,像是“圣僧”,或者“沙特”,又像是“森特”。
    ……森特?
    可再去听,她已经不说话了。她扼住他咽喉,双手猛得用力,竟然是真的要置他于死地。
    是了,这样一切都差不多串联起来了。
    李维多为什么会认出这个实验室,她十年前为什么要接近许尽忱。何双平,许尽山,那个卖煤气的司机,被当做烟雾.弹的张纯……还有多年之前,被逼跳楼的许尽山的妻子,许沈洁羽。
    下一个会是谁?
    在你的棋盘里,下一个会是谁?
    还有,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森特”是谁?
    他还想问她为什么会不记得他,想问她小时候是不是真的没有去过国外,想问她她小时候都发生了什么,她的小狗死了,小李可可会难过吗?她的母亲不爱她,小李可可会伤心吗?
    可他看着她现在的样子,哭得实在太惨了,上气不接下气,像小猫被迫抓去洗澡,毛发湿漉漉滴着水,表情也可怜,声音也可怜,眼泪糊了一脸。
    他认识她这么久,还从没见她哭得这么可怜过。
    可她此刻的泪水,是真是假?
    她是真是假?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叹了一口气。
    他继续让她掐了一会儿,估摸着她应该能……稍微消一点气了,才微一用力,握住她手腕。
    李维多的手一软,怔然地跌坐在一边。陈利亚手肘立在地上,半身撑起来,另一只手慢慢抹掉她脸上的泪水。
    “真狠哪。”
    他的模样不再陌生了,伸手把她揽过来,抚摸她的脊背,觉得心都被她哭碎了。
    他脖子上不出所料,已经留了手指印——她是真的用了能掐死他的力道。
    可这个刚刚还凶巴巴要谋杀他的人,眼泪怎么这么多?他擦掉了又流出来,擦掉了又流出来,看他时还一副惊魂甫定又……带着恨意的样子。
    “……抱歉,是我做过头了。”
    陈利亚睫毛颤了颤,闭了闭眼,才睁开:
    “但我忽然发现,明天是你父亲的忌日,这个巧合让我不能不谨慎一点……我都是故意吓你的,其实这些根本不是病毒,都是我种的小蘑菇。”
    他还记得她是多么害怕这个种满病毒的房间,随手从头顶拿下一个用人胚胎细胞分层培养的非典病毒透明盒子:
    “你看,这个现在看起来是群落,长大了就是……猴头菇,你左边那个是杏鲍菇,你头顶上那个是小香菇。”
    李维多“啪”一下拍掉他手里的盒子:
    “香菇是香菇,蘑菇是蘑菇……谁会专门建一个密室种香菇!你是变态吗?”
    “这种爱好……毕竟有点难以启齿。”
    变态陈利亚又随手拿了一个盒子,让她看里面枝干状的菌落,轻声哄骗她:
    “你看,是不是很可爱?这是小时候的金针菇。”
    李维多一看,哭得更凶了:
    “这是芽孢杆菌,这根本不是金针菇!”
    “……”
    没想到能被她认出来,陈利亚手抵住唇,轻咳了一声,随即飞快地把那盒炭疽芽孢杆菌往柜子底下一扫,灰白色松树状菌群一下子被晃荡开,妻离子散。
    他半蹲下,想把她抱起来,可还没碰到她,她就戒备又畏惧地往后一躲,那眼神让他血液都凉了一下。
    他知道她会因此与他隔阂更大,但他没有办法,一般的审讯方式无法让她说真话,他只能这么做。
    有耐心花十年下棋的人,哪怕棋下的不怎么样,也让人觉得可怕。
    她与他僵持着,他一碰她她就后退、发抖,好像他是什么变态杀手。
    可她的手指还在滴滴答答滴着血,再流下去,他怕他的血管也会跟着她一起空掉。他不能不朝她妥协,又不敢把她一个人扔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只好起身拿起一根软绳,询问地看着她。
    李维多慢慢伸出手,让他把她手脚缠上。
    “你的小心思太多,这只是防止你乱碰东西,我去拿绷带和止血药,你在这里乖乖的,什么东西都不要动好吗?”
    李维多没说话,眼泪大颗大颗往外涌,全身还在细微痉挛——这是受到巨大惊吓后的后遗症。他从没看过她这么脆弱的样子,竟可耻地有点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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