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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条飞走了,她的手也没有收回来,就那么搁在车窗上,雨水一滴滴地打在她的手臂上,又顺着她的指尖滑下来。
贾沈被风吹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把她的手往里一抓,随后“嘭”一声关了窗户。
“这么缠缠绵绵的’葬礼致辞’,这个男人对你用情很深吧?”
他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冷漠道:
“您可真是厉害,说好的只是去陈利亚那刺探情报,刺探着刺探着,就能把人变成你的入幕之宾……许尽忱也就是被你一叶障目了才什么都看不出来,从小到大你有过多少人?篮球队长、体育委员,这还只是明面上的,就你高中那会儿……啧,您是天生下贱呢,还是不甘寂寞呢?身边男人都下手就算了,连自己的闺蜜和爸爸也要下手。和你那个妈妈一样,好像不让身边所有人都爱上自己,就不甘心似的。”
“那你呢?”
李维多闭着眼,躺在他腿上:
“你爱上我了吗?”
“我可不敢爱你。”
贾沈嗤笑一声,黑暗里看不出表情:
“爱上你,我怕我死无葬身之地。”
“那就不要爱上我。”
身体的疼痛开始蔓延开来,每一秒钟都像细小刀子切割血管——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她骗了何双平,这不是她第一次体验这种切割。
李维多伸手盖住眼睛,窗外街灯一阵一阵的刮过她的脸:
“记好了,永远不要爱上我。”
……
长街另一头。
空阔房间里的灯已经全部亮了起来,僮僮鬼影在巨大水晶吊灯下晃动。如果不是此刻他们都现身,谁也不会知道在看似无人的别墅里,居然藏了七八个人。
陈利亚搬了一台电脑,坐在李维多的棺木前,从曹品手上传来的数据已经被分析完毕。他的手指像艺术品一样在键盘上跳跃,蓝色光线落在他瞳仁,像幽幽的鬼火。
窗外狂风大作。
曹品和朴浦泽此刻一左一右在他身边,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手里的电脑。那个进来救她的男人很好分辨,陈利亚做了他的声谱分析,只不过两秒钟,他的资料立刻弹跳到屏幕上方——LCC的首席分析师贾沈,西交利物浦本科毕业,硕士念的美国最好的商学院,高中……高中和李维多是一所学校。
他现在有点同情许尽忱了。
他的小姑娘,到底在有限的条件里,弄了多少眼线,埋伏在许尽忱身边?
但就算是这样的重重算计,她竟也能条件反射地去帮许尽忱挡刀……如果这就是她能拿出的最深的爱,那她的爱,到底有几分?
又能,匀给他几分?
朴浦泽看着陈利亚操作电脑的手指忽然停住了,男人盯着屏幕上互相搀扶的一男一女,眼神就像漆黑幽深的潭水,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关闭了贾沈的窗口,调出了方圆十里内所有的监控。
“他们也算百密一疏。”
朴浦泽紧绷了几天的神色终于有点轻松下来:
“这群金融精英,最是眼高于顶,总觉得国有企业和政府机关就是效率低下的代名词——但他们不知道,所有新出来的黑科技,最先试水的一定是刑侦,微信今年才预备上线声音识别登录,三年前我们就开始用声音频谱分析识别犯罪了……更不要说AI脸谱画像,这技术根本不敢放开市场,也只敢放在刑侦里用用。”
曹品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技术,他家少爷手指动了动,调出了各个方向拍摄出的画面,每个画面里都是同一辆破烂驾校车,一层一层噪点过滤后,AI自动分析了各个角度的光线数据。
他屏住呼吸,看着陈利亚飞快输入了几行代码,居然就在电子画板上,慢慢渲染出了一张陌生的男人的脸。
一张可怖的,被疤痕贯穿面部的脸。
“不是LCC的人。”
曹品立刻说:
“LCC每个人我都记得很清楚。”
朴浦泽抬抬手,警察小刘立刻会意,在另一台电脑上把图片导入进了警察局的面部数据库。
一分钟后。
小刘:“sir,我们的数据库里没有这个人。”
没有?
朴浦泽蹙起眉:“偏远乡村还好,人在上海,你就去个楼下便利店都要人脸识别……怎么可能没有记录脸孔?”
曹品:“或者是偷渡客?李鹤年当年的朋友遍布各个国家,看这个男人的面相有点像缅甸人,说不定是从那里偷渡过来的呢?”
朴浦泽:“越南怎么得罪了你?为什么不能是越南的偷渡客?”
曹品:“我只是说一个可能性,你为什么非要和我抬杠?越南有内乱?缅甸北部的民族.武装一天天事那么多,每年有多少偷渡客?”
朴浦泽:“那你的言下之意就是我们缅甸的边防做得不好咯?不好意思,缅甸负责出入境的哥们儿是我兄弟,你这是对他们工作的侮辱。”
曹品:“你是杠精吗?不,你不配,你就是一块除了发胖什么都不会的多糖小蛋糕。”
“哦豁。”
朴浦泽冷笑了一声:
“你莫不是以为自己是哪块无糖小饼干呢?”
……
小刘背对着棺材,用尽全身力量才没有对自家智商严重下降的上司抛一个白眼。
陈利亚靠在椅背上,对两人的幼稚辩论充耳不闻,他长久地盯着那张照片,忽然伸手,把男人脸上的疤痕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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