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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山向后一倒仰躺在床上,两眼愣愣的望着头顶的纱帐:“她小时候要念书,一年到头待在跟前的日子不到俩月;好不容易书念完了,她又到了成亲嫁人的年纪……等她嫁人了,她一年到头能回来看咱们三五回,都是她婆家疼她了。”
林秋娘听的不是滋味,一想到将来他们俩老了,每天端着凳子坐在门口盼着闺女回来的场景,她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连安慰丈夫的心情也没有了。
“算了,算了,还是听爹的吧!”秦山捂着眼,不让眼泪溢出眶。下一刻,他猛地坐起来,猛一抹眼睛恶狠狠的说道:“哼,想娶老子的闺女也行,得把老子一并接去!”
林秋娘被丈夫理直气壮的话惊呆了,一时伤感不是,想笑也不是,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肯接你这个脾气不好的丈人,应该也愿意接我这个丈母娘吧?”
秦山瞪眼:谁脾气不好了?
林秋娘没理他,自说自话道:“住到亲家家里不合规矩,倒不如咱们趁笑笑还没有嫁人多攒些银子,到时候她嫁到哪儿,咱们就在附近买个宅子住着,这样大家都自在。”
秦山右拳击左掌,觉得这个主意更实在:“我看成!”
见丈夫赞成,林秋娘越想越觉得可行。她放下衣裳,急忙从箱子里翻找出一把钥匙,将藏在隐秘地方的钱匣子找出来,将上面的小锁打开了,数了数里面存放的银两。
“这两年咱们又攒了将近八两银子,等今年的分的钱到手了,应该能攒到一千三百两,在京城买个小宅子应该够了。”
她盘算了一番,对丈夫说道:“只是这样一来,咱们就没法儿给笑笑买个大点的田庄了。”
之前攒下的银子,他们换成了铺子和田庄放在了秦笑笑的名下。自此之后铺子不愁租不上好价,田庄的出产也一年比一年多,两厢最多十年就能回本。
不过相对仅仅只作收租的店面铺子,显然田庄的收益更加喜人,因此他们就动了再给秦笑笑买个大田庄的念头。
秦山却压根没听进媳妇儿的迟疑,狐疑道:“你咋认定笑笑回嫁到京城?县城里就没有好人家了?”
林秋娘眼皮一跳,找了个理由:“笑笑在京城待的久,那里的熟人也多,说不定有人给她保媒呢,再说等三弟他们回来了,定然也是待在京城里,这样咱们也多了个照应,比嫁到县里更合适。”
秦山琢磨了一番,勉强相信了她的说辞,遂说道:“咱们就笑笑一个孩子,不管她嫁人还是招赘,家里的东西都是她的,买田庄的事往后放一放也没啥,最多三五年就给补上。”
林秋娘点点头,将钱匣子重新锁上了。
凄清的月色下,李昭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带着满身的疲惫和难闻的汗味离开了张记烤鸭,朝着所谓的家走去。
堂屋黑漆漆的没有亮灯,没有一丝声音传出来,里面的三个人似乎都已经睡了。
李昭也没有在意,知道无人给他留饭,他来到灶房摸到水瓢,直接舀了一瓢水咕噜噜的喝下,随即在案板下的竹篮里摸到了一根胖胖的菜瓜,随便洗了洗就啃起来。
这东西贱好养活,一条藤上能结好几个。个头看起来大,水分也足,就是不甜不咸的没啥滋味,拿到街市上白送都没人要,不然也不会被李母随手丢在灶房里。
吃完整条菜瓜,李昭总算有了饱腹感。他拎着剩下的大半桶水来到院子的角落里,将汗湿的衣裳脱去,一瓢瓢水当头泼下,洗去了汗臭,也洗去了燥热。
“老大,是你回来了?”堂屋突然亮起来,昏暗的灯火穿过狭窄的大门投射到院子里,照亮了他的眼,也传来了李父唤他的声音。
李昭没有作声,将水瓢扔进桶里,随手扯下昨晚晾在绳子上的衣裳穿起来。
“你弄好了来我屋里,有事要跟你说。”李父似是知道不会得到长子的回应,说完这句话就提着油灯回房了,堂屋里再次陷入漆黑里。
背对着屋子的李昭扯了扯唇角,用剩下的水将脏衣服揉洗干净晾到绳子上,才面无表情的来到了李父李母所在的屋子。
正要推门进去,就听到了李母尖酸刻薄的声音:“说媒的是我姨表妹,她肯定不会骗我!以后老大成了秦家的上门女婿,铺子庄子枣园咱家不也有份儿?”
李父迟疑道:“要是那秦家像你表妹说的千好万好,能瞧上老大瞧上咱家?”
李母信心十足:“有我表妹说合,再让老大嘴巴甜点,好好把秦家的妮子哄住,这事儿肯定能成!”
说到这里,她怕李父反悔,卖惨道:“待会儿你好好劝劝老大,我巴心巴肝的给他找了个这么好的人家,可全都是为了他、为了咱家能过上好日子,不然他们兄弟能有媳妇儿,咱俩能有孙子?”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李父一听这话,当即说道:“你说的对,不能让他们兄弟俩都耗在家里,就算老大当了上门女婿,生的孩子也还是他的骨血,以后……以后有了机会,这姓还能再改回来。”
听到这里,李昭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一脚踹开门走了进去,对吓了一跳的夫妻俩说道:“既然你们觉得好,就让李明去上门吧,算是我这个哥哥对他的一番心意。”
李母本来就气他把门踹了个大窟窿,这会儿听了他的话,气得直哆嗦,指着他破口大骂:“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小明是你弟弟,你让他当上门女婿,到底安的什么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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