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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难以置信地摸着自己失而复得的耳朵,眼眶一下子湿润了。
和占卜师对峙的时候她没有哭,咬住匕首毒死自己的时候她没有哭,她已经不是刚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会因为疼痛和挫折哭哭啼啼的小姑娘了。
可是在尘埃落定之后,在被人温柔安慰的时候,她的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无助和害怕。
对不起,给您添了很多麻烦。小小一边擦眼泪,一边道着歉。
如果不是她被占卜师捉住了,齐先生一定可以更轻松地解决炼晶厂里的问题,而不是束手束脚地担上更多风险。
你不是麻烦,如果不是你提醒我占卜师与炼晶厂的事情,现在整个钢桥商业区恐怕已经满目疮痍了。齐先生温和地说道,小小,你很勇敢,不是每个人都有面对死亡的勇气的。实话说,你拉着占卜师同归于尽的时候吓到我了。我差点以为,我又要
又要什么?
小小等着他说下去,他却沉默着,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顶。
能救下你,真是太好了。他这样说。
小小低着头,小声说道:我也只是赌一把,但也没什么用,还让您用了SL大法而且我也不想去黎明之乡。听说那是欺诈魔王的地盘,我讨厌他,也害怕他,如果我真的到了那里
小小回想着今晚她见到的欺诈魔王的投影,不寒而栗。
我不想成为审判所的敌人,更不想成为您的敌人。小小绞尽脑汁地斟酌着词汇。她想说她尊敬齐先生,却又觉得这个词语不足以形容她的感受。不只是尊敬,她想追随齐先生,她想看到噩梦世界有全新的美好未来。
齐先生看着她,微笑着问道:那你想成为我的学生吗?
小小呆住了。
她怀疑自己新长出的耳朵出现了一点问题,否则她怎么会听到齐先生问她要不要做他的学生呢?
直到齐先生再次重复这个问题,她才欣喜若狂地点头:我想,我当然想,但是
小小忐忑地自省着,她有这个资格吗?她只是加入了审判所不到三天的新人,没干出过一件值得称道的成绩,就在几个小时前还因为滥用能力被齐先生谈心问话,
但是,为什么是我呢?小小不自信地问道。
那为什么不能是你呢?齐先生反问她。
小小答不上来。从小到大她都不是自信的人,选班干部的时候她不会毛遂自荐,参加活动的时候她不会主动站出来,偶然被选中还会问一问自己为什么偏偏是她。她从来也没有自信地主动站出来,说她可以。
三年前,我问过先知一个问题。如果命运注定要折磨一个人,为什么偏偏是我的爱人。没想到先知反问我,为什么不能是他。齐先生的嘴边浮现出了一抹复杂的微笑,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但每一个独一无二的人对世界而言都是微不足道的。就是这样一个个微不足道的人,在改变着这个世界。当命运把这份责任交到你身上的时候,它不会问你愿不愿意,你只能用结果回答它,你能不能做到。
小小若有所思。她恍然间思考着,她进入噩梦世界,没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就好像她出生在现实世界,没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人生里有太多无法选择的事情,也有可以逃避,却不应该逃避的责任。
齐先生是如此,她也是如此,整个黄昏之乡,甚至于这个噩梦世界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
逃避不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唯有怀着信念勇敢坚定地走下去,才能结束噩梦世界之中永无止尽的漫长悲剧。
小小的眼中点燃了信念的火焰,她站了起来,对齐先生深深地鞠了一躬:齐先生,我想做您的学生!
齐先生褐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温柔的笑意:好。
小小在他的示意下坐回了皮质的沙发椅上,这一次她不再那么忐忑了,她模模糊糊地看到了未来的曙光。
在等待飞行器抵达审判所的过程中,小小吃起了齐先生送她的蛋糕,齐先生欣慰地说,总算兑现了前天傍晚在被劫机的那艘飞行器上的诺言。小小差点噎住,当时她只是在劫匪面前假扮情侣时随口胡诌要他买蛋糕的,没想到齐先生竟然还记着。
但这个话题让小小想起了刚才齐先生提起过的爱人,她不抱希望地问道:其实,大家都很好奇老师的爱人是谁
齐先生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容:我知道。
小小失落地问道:所以不能告诉我们吗?
齐先生微笑着说道:如果你愿意保守秘密,我可以告诉你。
小小惊喜地看着他,用力点头:我可以,我绝对可以!不该说的,我一个字都不说!
齐先生补充道:特别是不能告诉造物师。
小小有点好奇:为什么?
齐先生的笑容里有了一丝愉快的俏皮,他眨了眨眼:我特别喜欢看她拿这个问题逼问阿尔,阿尔想说又不能说的样子。谁让他拐跑了我的学生还天天对我秀恩爱,而我那个没大没小的学生又成天跟我抬杠。作为回报,我特地为他们量身打造了一点无伤大雅的小麻烦,这也算是另类的情趣吧。
小小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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