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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芷,今日我对你说的话切勿让第二个人知道。”她转头看着帐外他模糊的身影,接着道:“那日萧涉水送我回来,你没有觉得哪里奇怪吗?”
他单手支着自己的下巴,轻声道:“即便天下对殿下风评不佳,我也相信你是什么样的人。那日你和河间王共乘一骑我便觉得奇怪了,更何况你虽然一贯冷淡,可是却每每在别人说完后才掂量开口。还有……”说道这里,他甜蜜的笑了起来,声音越发柔和道:“你居然会唤我沅芷,真不像是你会做的事情。”
原来自己竟有这么多的破绽。思君惊讶地等着他,越发觉得此人观察入微,心细如发,便又在心里仔细思量一下自己所说的话,才开口道:“那日我在林中湖上的一个竹筏上醒来,发现自己丢失掉了一部分记忆,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什么了,那日之后我日日惶恐,唯恐……唯恐……”
嬴思君透过幔帐打量着他,朦胧间他垂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在乌有兰沉思时,他突然注意到那双熟悉的手从华美的帐幔中探出,攥紧他的衣袖,殿下似乎带着些颤抖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沅芷,我该怎么办好?”
那一刻,乌有兰发现自己真的不可救药了,即便知道这一切的软弱都是她故意装出来迷惑自己的,但是他仍然止不住地怜惜,她碰触自己的时候,那颗早已经不属于自己的心涨得满满的。
乌有兰抬起自己的手,轻柔地扣在她的手背上,当肌肤相贴那一刻,他高兴的几乎落泪。
“你放心……我都会帮你的。”乌有兰的手不敢用力,却在心底狠狠地许下承诺。
感动过后,乌有兰又不得不询问:“殿下还记得些什么?”
思君收回了自己的手,他有些不舍地放开。
“我的记忆如同碎片一样,实在说不清楚,不如沅芷你来说说我的事?”她的声音柔软,带着些许的依赖,几乎让有兰的心都化了,但眉心又不自禁地皱起。他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徐徐说道:“要说殿下的故事就不得不从昭华皇后说起……”
秦景帝的第三任皇后是昭华皇后,两人年龄相差悬殊却恩爱非常,景帝老年得女,对这最小的女儿宠爱有加,封为清河公主。可惜天妒红颜,昭华皇后因故早亡,景帝痛苦不堪,却是加倍疼爱清河公主,无论是权力还是财富,凡是公主所求,景帝无不应允。
后来景帝因病亡故,文帝登位,文帝元后元嘉皇后曾与昭华皇后结为手帕交,两人子女也一同长大,元嘉皇后病逝前,曾将六皇子托付给清河公主。文帝虽然有功于社稷,却贪恋女色,也因此身体渐渐不好。他其子嗣众多,其中八位皇子为争夺帝位展开厮杀。
最后,六皇子嬴浦因为得到大秦国教和清河公主的支持登上了皇位。清河公主经营多年,握有三郡封地,又有自己的精良军队,当时一鼓作气斩杀了圣上所有皇子,唯有年幼又失明的十二皇子逃过一劫。当时,玉京内的血腥味三月不散,而清河公主也让整个天下为之胆寒。
通过乌有兰的讲解和自己最近得到的信息,思君渐渐将自己的背景补充完整。待完全明白,她简直想捂着自己的脸滚两下,怪不得皇上故意提到“昭华皇后”,亏自己还以为那是他的母后,真是……原本还以为自己挺聪明的,却不知早就被别人看透了。
“越歌……”有兰小心翼翼地试探。思君耳朵一抖,瞥了他一眼,带着笑意道:“嗯,以后私下里就这样叫我好了。”
“越歌……越歌……”
思君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转移话题道:“怪不得说我让玉京浮殍三千里呢,原来我竟如此残暴!”
乌有兰眼中含笑,摇了摇头道:“越歌你也是迫不得已,就算是异姓王也盯着那个位置,更何况是血脉尊贵的王子皇孙?这只是防止死灰复燃的手段罢了。”
“那你觉得谁会是害我记忆不全的凶手?”思君凑到幔帐前,神色郑重问道。
隔着幔帐,他的手指慢慢划过她的轮廓,神色晦暗道:“你树敌那么多,哪个都有可能。当年宫闱中的漏网之鱼、道教掌权者、当今圣上、有心皇位的人,恨你的人那么多,哪一个不希望你死?或者你失去记忆再也无法与他们作对。”
“这与道教掌权者有什么关系?”思君不解道。
“呵……”乌有兰发出一声轻笑,声音温柔地解释,眼中的墨色却几欲滴落:“大秦国教名为道教,其掌权者被称作一君三圣,他们依靠教权玩弄权势。你权势鼎盛,对道教又不甚亲近,怎能不让他们心生不满。”
嬴思君猛地掀开帐幔,只见乌有兰惊讶地神色,以及迅速撇头的动作。
“你……”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她便注意到他通红的耳朵,忙低头看,只见自己的亵衣领口大开,甚至可以看到其中肚兜的颜色。
思君不好意思地咳嗽两声,合拢衣服道:“那我的师父不也是他们派来监视我的?”
乌有兰依旧扭着头不去看他:“道教在大秦盛行,玉京贵族几乎人人都会拜道教大能为师,这是一件雅事,殿下以前也不能免俗。”
还是听他称呼“殿下”更顺耳一些,思君暗地里舒了口气。
“我的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看着他别扭的样子,思君懒懒道:“好啦,我的衣服已经整理好了,你扭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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