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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口中的鲜血滴到华裳的手背上,华裳却像是觉察不到一般,还在冷冷盯着他。
不对,不对劲儿!
大婚前夜她就跟他说过华家的一个秘密,华家人自小服毒,好锻炼出不易被毒轻易击倒的身体,他杀她能用各种方式,唯独不该让她服毒!
慧断无比眷恋地凝视着她的眉眼,抬高声音道:“为了让你放心,我还特地陪你一起喝,哈哈,你没有想到吧?”
华裳冷冷瞧着他。
既然他知道她的本事,就该知道她没有中毒,又故意说这些做什么?给谁听?
难道……门外有人?
华裳当即就要追出去,慧断却死死拉着她的手腕,目光炙热如火,他动了动唇,吐出一个“不”。
华裳便没有动。
他呼出一口气,吸了吸鼻子,眼泪和血污混在了一起。
华裳突然弯下腰,抱住了他,朗声道:“你虽不仁,我却不能不义,我华裳若是能被一碗毒茶轻易毒倒,我就不叫华裳了!”
她的唇贴着他的耳朵问:“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不信我能救你?”
慧断断续道:“忘了我……我实在有愧,我也确实恨过……”
“我这就找人救你!”
慧断摇头,“已经够了,我已经活够了。”
血染红了他花白的头发,明明才不过二十刚出头,却像是垂垂老矣。
慧断无力道:“……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没有遇见她,他是汲汲营营的应汲;遇见她之后,他才是应如是。
她如此美好,就好像是他一念生的相,一念生的梦。
慧断拼尽最后一次力气抬起手,沾血的手指点上她的耳朵,最终无力地摔在凉透的榻上。
作者有话要说: 应汲:喵?喵?想要我领盒饭?
☆、第33章
华裳的手未颤也未抖,伸到慧断的鼻尖前试探,却发现他果然没有了呼吸,她又试了他的脉搏,也没有了。
鲜血和尸体让华裳更为冷静。
她拿着刀冲到门口,锐利的视线穿透雨雾,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
华裳回身又检查了一遍慧断的尸体,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立刻出门,叫了沙弥和这间寺庙的方丈过来处理慧断的尸体,楚江仙也跟了上来。
然而,等到他们回到屋子里的时候,里面却整洁干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慧断的尸体也不见了踪影。
隠山寺的方丈迟疑问:“施主确实看到了慧断的尸体吗?”
他这么一问,让华裳也开始不确定起来。
方丈松了一口气,“也许是冠军侯看错了。”
“慧断不见了,你们不找找吗?”
慧通小声道:“其实师兄一直是这样的,常常不打一声招呼就去云游。”
这可真是……难道她刚刚经历的一切都是做梦不成?
华裳握紧身侧的刀,与方丈敷衍了两句便准备走了。
慧通去后院牵马,楚江仙与她一同站在大门口。
华裳盯着檐下珍珠帘幔似的雨水发呆,她的手突然被温暖包裹住了。
华裳转头看他。
楚江仙认真道:“我信。”
华裳笑了一下,低声道:“可是慧断的尸体是真的不见了,我现在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了。”
楚江仙揉了揉她的手掌,将她的右手拉进怀里,另一只手则碰了碰她的耳朵。
“这里沾上了什么?”
他的指尖轻轻刮了一下,探到华裳眼前,只见他的指甲缝隙里沾上了红色的碎屑——那是干了的血。
对了,还有血,那并非幻觉。
华裳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奇怪,到底谁将他的尸体偷走了?”
楚江仙:“他真的死了吗?”
华裳沉吟道:“没有了气,也没有了脉搏。”
楚江仙:“也许,他身上有什么秘密。”
华裳想不通,“走,咱们回去,我得去找圣人说一声。”
楚江仙拉住她的手,“正好,我陪你一起去,不过,你得要先回去换一身衣服。”
他搂住她的肩膀,当他搂住的时候才赫然发现这个将大周安危一肩挑起的战神原来如此瘦弱。
他柔声道:“阴谋总有揭开的一天,天光之下没有永远的秘密。”
华裳长长舒了一口气,朝他笑了一下。
楚江仙跟她骑马返程的时候,不知怎么聊到了尸体这个话题上。
华裳问他,“你会不会觉得我有些冷血?我好像对死亡和尸体没有太多感觉了,大概是见怪不怪了。”
楚江仙:“因为你是不平凡的人,不能拿平常人的评判标准来评判你。”
华裳笑了一下,她干脆松了缰绳,整个人窝进他的怀里。
衣服都已经湿透了,两人也不在意淋更多的雨了。
她淡淡道:“我见过我父母兄弟的尸体,见过战友的尸体,见过敌人的尸体,人死了不会带走什么,我有时候会想,我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呢?”
是头颅被敌人悬挂炫耀?是身躯被嫉妒她的人踩在脚底?
她的脖颈骤然一痛。
楚江仙舔了舔自己咬出的牙印,有些愤懑道:“你想我做未亡人吗?”
华裳一愣,莞尔一笑,斜睨着楚江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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