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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还有那血亲毒蛊……
容青玄不敢再想下去。
照理说,他该找个地方藏起来保命的,可奇怪的是他竟然一点也不想躲,他期待着与龙篱见面,却又害怕与龙篱见面。届时他该说什么呢?告诉龙篱一切恶事与已无关?祈求龙篱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他一马?
不知道,不知道……
容青玄脑子乱极了,他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保命么,为何当龙篱死后竟是这般消沉,连应对后事的法子都不愿意想了。
大概,是真的很伤心吧。
容青玄想。
一袭清风拂过窗扇,钟厌九探身进来,笑盈盈望着歪在榻上的容青玄道:“容容,我可以进来吗?”
容青玄看也不看钟厌九一眼。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允许我进来喽。”钟厌九推门而入,粘豆包似得紧挨着容青玄坐下,却被披头散发,面色苍白的容青玄吓了一跳。
不过一个月,容青玄整个人竟是瘦了一大圈,薄唇毫无血色,平日里灵动潋滟的双眸若枯井一般,干涸无神。
“啧啧啧,什么叫如丧考妣我今日算是见识了。容容,你就这么在乎你那小弟子吗?为着他人也不理,饭也不吃,怎么着,你是打算殉情吗?”钟厌九老妈子似得念叨道。
容青玄本打算连钟厌九一并不理的,奈何此人脸皮太厚,别人吃了闭门羹便讪讪离去,钟厌九吃了闭门羹却夺门而入,赖着不走,次次打着给容青玄看病的旗号,一赖便是大半天,病不好好治,废话倒是说了好几箩筐。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预感到自己又要被钟厌九磨耳朵的容青玄气息奄奄道。
钟厌九眼睛亮亮地盯着容青玄:“也没什么事,不过是受掌门师兄所托来看看你,谁叫你除了我谁都不肯见呢。”
说罢,自以为是的冲容青玄抛了两个媚眼,见容青玄不为所动,便尴尬的咳了一声,继续道:“容容,你还生着掌门师兄和玉师兄的气呐?”
容青玄垂了垂眸,未置可否。
钟厌九见状叹了口气:“要我说你真真怪错了人,掌门师兄和玉师兄是气你与你那徒儿暗通款曲,但既是你情我愿,掌门师兄也不会怪罪你们什么。若是他真怪罪了,你被容青遥刁难时怎会召出吞雷兽来帮你脱困。”
容青玄垂着的眸子动了动,他如何不知那吞雷兽是白锦年召唤出来的助他脱困的,只是还未来得及向白锦年道谢便发生了龙篱的事,是非对错纠缠在一起,一下什么都说不清楚了。
钟厌九接着道:“都是那龙三太子,心胸狭隘仗势欺人,逼着掌门师兄杀了你那徒弟,可……”钟厌九说着说着顿了住,觑了目光涣散的容青玄一眼,“容容,你还在听吗?”
容青玄的思绪早已飘到了一月前,得知龙篱离世的当天。
那日,他与玉无欢大闹了一场,夺过龙篱的长明灯后闯进了道清宫,质问白锦年为何背着他处置了龙篱。
白锦年好言相劝,容青玄却难以平静,他要求白锦年交出龙篱的尸体,再见龙篱一面,白锦年却拒绝了容青玄,并命人将容青玄请出了道清宫。
他不肯屈服,守在道清宫外与白锦年僵持着,白锦年却始终没有见他,耗到最后干脆闭了关,谁也不见。
他想不通,他不过只想再看龙篱一眼,为什么白锦年就是不答应。
他更想不通,好端端的,龙篱为何去攻击龙云暄。
心头抽起了冷风,容青玄皱了皱眉头,紧紧闭住双眼。
“可是身子又不舒服了?”钟厌九娴熟地搭上容青玄的手腕,容青玄靠在枕头上,由着他诊。
总之他体内的碎骨销是解不了的,龙篱复生归来后又十有八九会杀了他,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便爱咋咋地去吧。
“你这身子也太虚了点,等我给你抓些药好好补补。”钟厌九将容青玄的手放回被子里,纠结地望了容青玄片刻,踌躇道,“青玄,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变了。”
“是么?”容青玄道。
“是,不光我这么想,玉师兄,蓝师妹还有其他几位峰主都是这么觉得的。你出身好,天资高,样貌出众,一向是多情逍遥,无拘无束,没心没肺的。可自打从不死城回来后,便多愁善感起来,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知你在想什么。”
闻言,容青玄总算睁开了眼睛,若有所思的看了钟厌九一眼。
钟厌九花蝴蝶似得挥了下绚烂的衣袖,继续道:“我倒是无所谓,总归是你的朋友,你变成什么鬼样子我都受得住。可玉师兄不一样,他视你为挚爱,你们两个之前又那般亲密,你忽然变了心,他很难接受……”
容青玄一想到对他苦苦纠缠的玉无欢便头疼,忙打断钟厌九的话:“好了阿九,别说了。”
钟厌九不甘闭嘴,挑挑眉毛,道:“感情的事我也不懂,总归是你们的私事,你们自己看着折腾吧,别折腾出人命就行。”又从袖子里翻出个玉葫芦放在容青玄枕边,“这是我为你新制的药,那碎骨销犯了便喝一颗,大概能撑过一个时辰。”
容青玄道了声谢,钟厌九不厌其烦地絮叨了些几大门派的纷争与奇葩轶事后,便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屋子里重归平静,容青玄揉了揉太阳穴,情不自禁又想起了龙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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