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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一年,他时而做人,时而变蛇,无缝转换,相当自如,这是因为他修为过低,无法支撑人形太久的缘故,所以,若想好好做人,还得修炼。
可容青玄一心想当咸鱼,不想再修炼了。
他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又睡了过去。
将将入梦,得知容青玄出关的白锦年亲自派人来请容青玄前往道清宫赴宴,容青玄寻了个由头拒绝了,然而白锦年却十分执着,命人请了又请,容青玄无奈到底还是去了。
毕竟他这一条命是白锦年、玉无欢、钟厌九联手救回的,他不好太拂白锦年的面子。
赴宴前,容青玄在玉无欢的陪伴下回了青竹峰,六年来未曾见到容青玄的青竹峰弟子跪了一地,或小声啜泣,或无声哽咽,容青玄望着一地的弟子,心中无限感慨,他这个师尊未免做得太失职了些。
与弟子们说了会话后,容青玄沐浴更衣坐在了桌台前。
玉无欢亲手执梳,为容青玄梳理着白发,容青玄微阖双目,一副将要入定的模样。
“青玄,你今日怎的忽然出关了。”玉无欢温柔道。
六年不见,玉无欢高雅温润如旧,身上与生俱来的那股子贵气与风流气韵丝毫不减。
容青玄嗅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兰蝶香,淡淡道:“不知不觉便出来了,大概是知道今日是端午节,想出来吃粽子了。”
“想吃粽子?”玉无欢笑笑,“那我便亲手包几个粽子给你吃,青玄,你想吃甜枣的,还是蜜豆的。”
容青玄默了默,思绪无端端飘远,许久才回归到现实中。
“都好。”容青玄望着窗前花架上的一只空空如也的青蓝色竹篮道,“什么都好。”
玉无欢看了镜中分外平静的容青玄一眼,将桌上的一只玉瓶拿了起来。
另一只手则执了只细毛刷,容青玄睁开眼睛瞧了瞧玉无欢手中的物件,好奇道:“玉师兄,你拿着什么?”
玉无欢道:“是钟师弟特意为你调制的,说是能盖住你这一头的白发。”
容青玄闻言于心中轻叹了口气,他本人并不计较这一头白发,可钟厌九玉无欢他们却替他在意着,他不愿驳了他们的好意,便同意道:“好吧,玉师兄小心些,不要弄到手上。”
“好。”玉无欢用刷子蘸了些玉瓶中的黑色液体,小心细致的刷在了容青玄的白发上。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容青玄一头白发变成了乌发。
也不知钟厌九在那药液中放了什么香料,总之染过的头发闻起来香香甜甜的,是容青玄喜欢的味道。玉无欢端详着镜中乌发重现的容青玄,笑着从他身后抱住他:“真好,青玄,你又回来了。”
容青玄的心蓦然一紧,轻轻按住玉无欢抱着自己的手,不动声色地推开了。
“玉师兄,掌门师兄还等着咱们呢,赶快过去吧。”
玉无欢静静看了容青玄一眼,扬了下唇角,挽住容青玄的手,齐赴道清宫。
容青玄感受着玉无欢掌心传来的体温,心情格外复杂,世人皆已知晓暮苍山青竹峰容青玄是人皇之子玉无欢的未婚妻,是未来的王妃,这个身份像烙印般印在了他身上,只要他还活着,便无法抹去。
所以说活下去并不是一件完全值得高兴的事,因为还有许多的麻烦等着你。
容青玄此刻最头疼的事,便是与玉无欢的婚事。
他借着闭关养伤之名躲了六年,玉无欢便也等了他六年,如今他出关了,玉无欢终于不用再等。
待容青玄与玉无欢一起出现在道清宫的时候,原本喧哗热闹的道清宫瞬间安静了下去。
容青玄淡定环视四周,这才发现不仅暮苍山的诸位峰主,其他门派的掌门长老,亦出现在了宴席上。
这其中不乏容青玄的老熟人,比如容青遥……
容青玄看了眼目光幽怨望着自己的容青遥,忽然明白了白锦年为什么非要将他请过来。
白锦年一袭华贵白袍,端然坐在掌门之位上,见容青玄玉无欢二人来了,主动打招呼道:“青玄,无欢,你们来了。”
容青玄挣开玉无欢的手,冲白锦年行了一礼:“青玄见过掌门。”转身朝向众人,“见过各位掌门,长老。”
众人表情不一地望着容青玄与玉无欢,或起身回礼,或交头接耳,或沉默的打量着他们两个。
六年前,暮苍山祭剑台下,容青玄手执诛邪剑亲手了结了座下大弟子龙篱之事,世人皆晓,更晓得从那以后容青玄便闭关不出,再不见人,如今忽然见到容青玄出关,且和玉无欢一同现身,少不得有些吃惊。
容青玄不以为然,淡定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丝竹管乐之音缓缓响起,宴席继续。
觥筹交错间,容青玄怅然若失,便端起酒盏,自顾自饮了一口。
“容容,你怎么自己喝起来了。”钟厌九端着酒壶挤在了容青玄身旁。
他一张小脸粉红粉红的,许是喝多了,容青玄由着钟厌九挤着自己,默默剥桔子吃。
钟厌九醉眼迷离地扒了扒容青玄的头发:“不错嘛,乌黑亮丽有光泽,比你原来的头发还好呢。”
“还不是靠阿九你妙手回春。”容青玄和钟厌九撞了下酒杯,笑道。
钟厌九笑盈盈地喝下了杯中酒,软绵绵往容青玄大腿上一趴:“你瞧这些人,外面都乱成那样了,还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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