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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明泽哂笑道:“韩大人太过迂了。这种事怎么会查得清楚?难不成从上到下一条线,都要送到大牢里去?兴师动众,费时费力,不利于朝廷稳定,不利于社稷民生,不利于民众舆论,皇上都不会答应的。”
韩墨羽一声长叹:“就是说啊。”
佟明泽:“皇上是希望尽快解决此事,以平息民愤,不致事态进一步扩大。韩大人,您要明白皇上的心意,顺圣心而行。”
韩墨羽愁眉苦脸道:“毫无头绪,如何尽快解决?”
佟明泽嗤笑道:“韩大人您也忒刻板,”随即压低声音道,“工部里这条线上大人看谁最不顺眼,谁最妨碍公务顺利进行的,不就是了?”
韩墨羽:“这……不妥吧?”
佟明泽笑道:“有何不妥?您想贪墨之人做得如此巧妙,难道就真的只是为了银子吗?定也是为了给您掣肘,拖您下水。一箭双雕之计。”
“若是奉公守法,与韩大人您一样,一心一意为百姓谋福利的,如何还能做出这等事?”
“韩大人换个角度想想,这贪墨之人便不难拿了。”
韩墨羽:“就怕有人弹劾我公报私仇,借机排除异己。”
佟明泽:“自然不会让韩大人亲自出面。只要大人出一笔辛苦费,自有人为韩大人效劳。届时,贪墨之人揪出,贪墨之银追回,皇上高兴,您也可将功抵过。这重建桥梁之事,也可尽快落实,从而平息民怨,恢复民生。”
“此案不同别案,一日不结,一日就不得安宁啊,”佟明泽语重心长地道。
片刻,又推心置腹地道:“韩大人,钱财乃身外物,千金散尽还复来。但您的尚书之位一定要保住,不然工部一团散沙,乌烟瘴气,前景堪忧啊。”
韩墨羽心事重重地出了花满楼。
端王府。
佟明泽回到端王府。
容珏:“他答应了吗?”
佟明泽叹一声:“也算,也不算。”
容珏:“此话怎讲?”
佟明泽:“据他说,他刚刚捐了一笔银子给湖州百姓,现在已经身无分文。”
容珏:“此事属实吗?”
佟明泽:“韩墨羽不至于在这种事上说谎。很容易查得到。”
容珏:“可以让他写欠条啊!”
佟明泽:“他不肯。说此事不了,不知这个尚书还坐不坐得稳;若是写了欠条,将来无法兑现,失信于人就不好了。”
容珏冷笑一声,“倒像他的风格。”又道:“不急,先抻一抻他。看看到底是尚书之位重要,还是破财消灾重要。”
韩墨羽慢慢悠悠坐在回府的马车上。
他面色平静,内心早已汹涌澎湃,感慨万千。
今日去造访景王府,景王妃跟他说了三句话。
第一句是,景王府不会帮忙,景王府不帮才是帮;第二句是,如果有人提出要帮你的时候,你可以接受,但是要千万注意不要被留住任何把柄;第三句,沉住气,不要慌,切勿自乱阵脚。
当时他还不甚解其意,此时想起景王妃的这番话,才醍醐灌顶,如梦方醒。
他今日若是没听景王妃的叮嘱,慌里慌张地把所谓的费用给了,他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连今日的饭钱都是AA的。不给对方付,也不让对方给自己付。
韩墨羽愈想愈后怕,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双方没谈拢,这事就没解决。次日朝上依旧是吵吵嚷嚷,还有不少抨击韩墨羽让他引咎辞职的。
韩墨羽垂首不语。
容璟出列道:“父皇,修路造桥,关系民生民计,不宜拖延。不如先让韩尚书亲去湖州监督,重新造桥,将功抵过,同时彻查此案。届时该赏赏,该罚罚,不株连,不姑息,还官场一个清正安宁。”
容珏一听,这怎么可以?韩墨羽若是去了湖州,又造了桥,还有人计较他有无贪墨一事吗?
他使了个眼色。
苏沫磨磨唧唧,想假装没看见,奈何连旁边萧肃、胡云农也拿眼睛瞪他了,只好出列道:“皇上,贪墨一案尚未理清,韩尚书不宜前往湖州。若是引起当地民愤,韩尚书在湖州的安危堪忧,遑论造桥。此案不结,造桥困难重重。”
此话说得合情合理,若非知道内幕,连容璟都会觉得苏沫大公无私,一心为公务、为朝廷考虑。
容璟道:“父皇,韩尚书带领工部在全国各州府修路架桥,成绩斐然,百姓皆知。湖州虽有失,相信百姓还是愿意给韩尚书一个将功抵过的机会。若韩尚书重造新桥失败,到时两罪并罚,给百姓一个交待。”
苏沫受着来自端王的压力,只好硬着头皮接着道:“皇上,臣以为没有理清案由,难以得到百姓的信任;没有排除隐患,稀里糊涂重新开始,风险太大。”
“若是再次造桥有失,人力、物力损失将太过庞大,难以弥补;民愤也将更甚于当下,届时就不是责罚韩尚书一人就可以平息的。”
苏沫说完,心里十分愧疚,心道,对不起了韩老弟,景王好意,给你寻了条出路,老哥哥我不得不给你堵上了。我也是没办法啊!
容璟道:“事故原因已经厘清,如今查案,是在追责。再次造桥可暂将相关人员排除在外,我大荣朝不是只有这几个设计人员。莫非苏监正不相信韩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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