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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盐商之弊端

      万历小胖子微微侧身,点了点头,随后开口说道:“陆爱卿两下扬州,期间更是抓捕了不少走私的盐商,深知其中的利弊,不知陆爱卿有何高见。”
    见天家将问题抛给了近期朝中十分风云的陆同知,不少朝臣的目光齐齐后侧,带着深意看向了他。
    吕调阳更充满恶意的捧杀道:“如果是近期朝野上都很信服的陆大人,那相比一定很有见解吧。”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陆绎瞥了吕调阳一眼,知道对方是恨自己坏了他的好事,所以也没打算搭理他,而是看向万历小胖子与李太后,正色道:“敢问陛下、太后,和诸公,你们是准备继续用粮食换盐引,还是准备用盐引换取白银与铜钱?”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万历小胖子下意识的问道。
    可就在话说出口后没多久,他突然意识到,除了他之外,整个偏殿包括他母后在内的所有人,陷入了沉思。
    “回陛下,这二者自然有区别。”陆绎老实回道:“粮食有运往九边自然是有损耗的,况且我眼下大明除去山西地震以及江南水患外,并不缺粮,所以用盐引换取盐商手中的钱财是最附和当下朝廷所需的。”
    “毕竟一来户部缺钱,国库即将告罄,二来嘛,钱财在市面上流通才不至于造成百姓们的钱荒。”
    大明缺铜钱,又或者说每个中原王朝都缺铜钱,一方面是因为中原大地本就缺铜矿,另一方面则是从汉朝开始,大部分王公贵族,富甲人家都喜欢用铜钱做陪葬品,以至于市面上流通的铜钱缺失速度,还没有开采铸造的快。
    这也造成了洪武年间明太祖朱元璋发行宝钞的原因之一。
    “所以陆大人的意思,是继续实行开中法,不过却从钱粮换成银子与铜钱?”
    户部尚书王国光皱眉说道。
    因为在他看来,陆绎和杨博的话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说了半天不还是维持开中法吗?
    “王尚书,先不要急着下定论,且听下官说完。”陆绎对这位一心为国的户部尚书并无恶感,所以也不会因为对方打断自己的话发怒,而是淡然的继续说道。
    王国光狐疑的看向陆绎,却并没有反驳。
    陆绎见状继续慢悠悠的说道:“陛下、太后,微臣认为盐在我大明,就是等同与钱财。”
    “可我们居然将钱财交给了那些盐商贩运?这是什么行为?这不是用国家的钱财豢养那些无所事事的奸商吗?”陆绎语气一变,寒冷的说道:“如果他们用这些钱造福百姓,或者为大明百姓修桥修路都好,可他们用这些钱财干什么了?”
    “是建造园林,是豢养瘦马,是为非作歹!是行贿官员鱼肉百姓!”
    “这是什么?这是国之蛀虫!凭什么这样的好事要交给那些奸商?”
    张居正微微挑眉,吕调阳瞳孔微缩,王国光呼吸急促。
    万历小胖子与李太后更是眼神闪烁,前者是有些兴奋,而后者……更多的还是震惊。
    朝廷这些年居然是在用国之资源,豢养那些奸商?
    怎么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天家?李太后暗自心惊,觉得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其实李太后也不想想,那些奸商盐商的背后可是一个又一个的权贵,一个又一个的文武大臣,他们会傻到提醒天家,他们在刨国之根基吗?
    至于陆绎为什么看得这么透彻,这全赖昨日与赵士祯的一番谈话……
    殿内有些寂静,唯有张居正微微一动,开口道:“陆大人的意思是?”
    “盐铁历朝历代都是朝廷管辖……”陆绎垂眸,幽幽的说道。
    “轰!”
    陆绎此话一出,整个朝堂瞬间炸了锅。
    如果说更换开中法和折色法都是换汤不换药的话,那陆绎此举,完全就是一掀桌子,告诉所有人,老子重新玩,现在我说了算。
    可大明的盐引制度,是祖制啊!
    你在桌上乱涂乱画,没有人会说什么,但你要是直接掀了桌子重新来,大把大把的御史清流会把老朱家的皇宫都给哭塌!
    在以孝道为前提的大明,祖制就是一个不可逾越的大山!
    甭看先帝爷曾经违祖制暂时开了一段时间的海禁,但最后不也还是被一片骂声给关停了吗?
    诚然其中有不少依靠走私海贸赚钱世家在其中发力,想要吃独食,但归根结底还是违反了祖制的锅。
    陆绎这句话显然也将李太后吓了一跳,所以李太后也不能在坐视事态朝着自己不想看见的地方发展,只能含糊其辞的出声道:“陆爱卿,此时日后再议。”
    陆绎微微点头,随后退了回去。
    实则心里有些微微叹息,现在要是不能快刀斩乱麻,恐怕会生起变数,这是陆绎不愿意看到的。
    可奈何他势单力薄,张居正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没在这件事上支援自己,这让他有些独木难舟。
    从这也体现出了,独臣的坏处。
    对天家或许十分喜欢独臣,可对于一个想要改变大明的独臣来说,太难了。
    陆绎看向张居正,却见他也看向了自己,却是微微摇头,似乎在传递着什么讯息。
    下朝后,因为还要点卯的缘故,陆绎先去了北镇抚司简单的安排了下,随后便直奔张居正的府宅,张居正则像是预料到他会来一样,已然在书房等候多时。
    待陆绎进来落座后,张居正便幽幽的道:“世兄,今日早朝你着急了。”
    “先不说祖制很难违背,那些盐商大多富可敌国,要是暗中聘请死士,那可是防不胜防的。更别说他们身后之人干联太多,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太岳兄,近两年我南征北战,时而都能梦见,我大明的国土被敌人所践踏,百姓沦为奴隶,而其中获得最滋润的,你猜会是谁?”陆绎轻轻一笑,目光冷冽道:“就算我用脚趾头想,也明白不是那些共传千年的世家子弟,便是那些贪得无厌的溜须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