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海风微咸。
    大队的莫卧儿军队穿行在海滩之上。他们沿着海滩前进，作为向导的商人为他们挑选的是一条可以用来走私的道路。
    这里人迹罕至，人口不到后世同地区的百分之一。
    稀少的人口，足以让这片土地风貌原始，大片的橄榄树密集生长，为莫卧儿人提供了最好的掩体。
    足够无前任的军队，最前面的是风尘仆仆的斥候，他们手持弯刀，一面劈砍杂草拓宽前进的道路，一面侦查敌情。
    “来了！”
    陆绎冷冷的看向岸边成群结队的莫卧儿人，不动声色的道。
    听让这一说，立在他左右的将领纷纷举起望眼镜，朝着北面看去。
    只见椰树林里面，赫然是三五成群的莫卧儿人斥候。
    前后不过百息，当大象出现在单筒望眼镜当中之后，萧如薰这等北方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象兵。”他自问自答，虽然是问，却已经猜到了眼前的兵种是什么。
    “战象数十头，还只是一部分军队。”李越等人也是瞠目，他们是知道莫卧儿的，在船上恶补了许多关于整个国家的知识。
    但这些知识在见到真正的莫卧儿军队后，再无作用。
    “这一次，莫卧儿人势在必得啊！”陆绎轻笑，脸上却洋溢出笑容。
    对他而言，他最怕的并非是莫卧儿集结兵力，与自己交锋，他怕的是莫卧儿人龟缩在印度，不肯出战。
    在马六甲，有海军的大明军队，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现代化战争的雏形。
    “爵爷，火炮已经转向，开始校订方位。”一个葡萄牙人，操着并不流利的明人语言，怯生生的说道。
    他在大明学会的并不仅仅是大明的语言，还有大明的尊卑制度。他知道陆绎不单单是大明公爵，更是大明海洋的掌控者。
    这一身份轻易的拿捏住这些靠着海洋吃饭的人，他们面对陆绎的时候，身段放的极低。
    “你是哪里的葡萄牙人？”
    “回禀爵爷，小人是在里斯本出身，不过现在小人的贯籍是广州。”
    那葡萄牙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轻易便将自己的身份信息一一道出。
    他在说出里斯本的时候，还颤颤巍巍。但在说出广州两个字的时候，脸上确实多了一抹理直气壮。
    在他看来，只要能够入籍大明，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大明人。这一身份，让他觉得自己是上等人。
    “广州人。”陆绎并不觉得奇怪，这个时候大明港口的吞吐量是远远高于欧洲同行的。
    尤其是大明对外最南的港口广州，是几乎所有外国人进入大明所需要经过的第一个港口。
    对他们而言，广州就是天堂，人人都能穿上衣服，富户甚至能够穿上西方只有贵族领主才能穿上的丝绸，用上瓷器。
    “好好干，争取有朝一日成为顺天府的人。”
    可外国人并不知道在大明也有着自己的鄙视链，越富的地方，越是鄙视穷地方的人的。
    顺天府更是鄙视全国各地。
    “小人遵命。”
    得了表扬的葡萄牙人快速离去，他是大明海军当中少数懂得瞄准测距的人。
    这玩意儿并不复杂，许多老手都有自己的办法，能够轻易瞄准想要攻击的目标。
    但这些手法陆绎一个都看不上，他要的是规则化，而不是让技巧成为主流。他要让任何一个炮兵的军官都懂测距，如何击中目标。
    眼下来说，这一步刚刚开始，整个大明在接受了西方的新鲜事物之后，正在茁壮成长，不断从西方吸取养分。
    陆绎清楚，在原本的历史当中，大明从西方吸取是白银黄金这些贵金属，而非是科学文化。
    可在哪下三佛齐，阿拉伯数字很快就风靡整个大明。陆绎虽然不知道大明有哪些科学家，擅长数学的人。
    但他相信一个行业只要规范化，就能不断推陈出新。不然在中华五千年的文明当中，数学这玩意儿起起落落，现在学的人不多，那是因为用不上。
    大明现在科技已经到了巅峰，在蒸汽时代到来之前，许多数学根本就没有用的环境。
    再加上一个叫叫做算盘的神器，这玩意儿的出现让数学的适用范围再度减小。
    但在海战炮击上面，陆绎还是学习了西方同行的经验，将炮口调准后，数千人莫卧儿人已经出现在炮击的范围当中。
    “爵爷，开始吗？”方才的葡萄牙人去而复返。他恭敬的站在陆绎身边，默默地祈祷莫卧儿的异教徒要全部都下地狱。
    “开始吧。”
    陆绎没忘记自己的职责，他就要在这里看着前来夺取炮台的莫卧儿人一败涂地。
    早早地，他就知道莫卧儿的军队将要袭击炮台。碰巧的是，带路的是莫卧儿的商人，通知陆绎的同样是莫卧儿的商人。
    这个时期的莫卧儿在印度是一家独大，但在马六甲就吃不开了。
    反而是大明包容万物的态度，让许多莫卧儿的商人在学会大明的语言文字之后，就立马参加了的考试，成为大明的子民。
    现在莫卧儿帝国来袭，利益受损的他们第一时间就跟大明团结到了一起，想要诛杀叛逆，将马六甲，连带整个印度次大陆都变成大明的土地。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用数目更多的粮食，滋补大明本土。
    单单依靠现在人口不过千万，分布在无数岛屿上的原住民，想要养活两亿人口的大明，那跟做梦差不多。
    “放！”
    数百步之外，早就瞄准好的炮位里面，早就准备好的大明炮手知道平海公到来的之后，就已经鸦雀无声。
    现在听到李云义的声音，他们亢奋已久的血脉总算有了发泄的机会。
    轰隆的炮声声如惊雷，瞬间穿透空气。
    一里之外莫卧儿军队在听到炮声的时候，如遭雷击，都在抬头看天，看是不是要下雨了。
    在这个季节，打雷下雨非常常见。
    可这一次从天下落下来的并非是甜丝丝雨水，而是实心的炮弹。
    顷刻间，数十人倒毙，发疯的战象更是在咆哮，整个莫卧儿的军队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