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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的人面容普通,却有着一般士兵没有的白净温润,若是没有脸颊上的点点血迹,和染红的白衣都遮不住的肌肉,怕是一眼看去,会被当成一个普通书生。
白岚,这个季佑麾下的第一杀神,放任百姓瑟缩着从他马前奔逃离去,一双冷眼四面逡巡着,分明是在守株待兔。
徐州四个城门,北门被破,尚有三门可逃,他没有被刘平引走,偏偏把注押在了西门!
元以臻也看到了眼前的场景,他们正在西门不远处的一条小巷里,这小巷逼仄、隐蔽,此时还可躲一躲,但只消迈出一步,整个人便会完全暴露在白岚的视线中。
“我们人比他们多。”戚正扬低声道,“皇上,恕臣冒犯,您必须扮成百姓。”
虽然明白他的意思,元以臻还是忍不住心中发怒:“你让朕蒙混过去?!你以为白岚想不到吗!?他便是等着抓住平民装扮的朕好羞辱朕!”
“皇上!纵使如此,我们也必须一试!”戚正扬急道,“您绝对不能出事!”
“不!”元以臻怒道,“我们杀出去!”
“皇上,不要冲动!”戚正扬声音骤然拔高,戚家百年忠良的威严此时一览无余,“国不可一日无君!”
元以臻眼眶通红,不知道是气得还是难过的,他咬牙脱下了外袍,很快便有士兵递来了平民的衣服。就在他换衣服的时候,他看到戚正扬竟然穿戴上了他之前的行头。
“正扬,你!”
“皇上!一会儿我们冲出去,你切莫露头,等吾等将白岚缠住,你再混入百姓之中逃出去!”戚正扬扣上元以臻的兽头盔甲,神色平静。
元以臻不知道该说什么,许久,他咬牙点头:“戚将军,你当知道,朕并不长于战事,至少现在。”
戚正扬低头:“是臣等辜负了皇上的信任。”
“没有,是朕轻敌了,”元以臻长叹一声,“这个错,朕会用一生来扛,还望将军千万保重,以后重整河山,朕……还需要你们。”
戚正扬一怔,这一路他能感受到元以臻的自负和强势,但却也能感受到他压抑着自己的本性在虚心听取他们的经验。虽然说激怒季氏兄弟,被一夜之间逼宫篡位确实是他的错,可是之后的战事接连失利,却并非元以臻之过。
他一直在听将领的意见,从未独断专行,闭目塞听。
若是逃过这一劫,作为一个将军,他还愿意跟随他。
戚正扬点点头,没说什么,将元以臻往后揽了一揽,举起剑:“上!”
亲兵们没有二话,当即跟着戚正扬冲了出去。
“杀!”
震耳的喊杀声骤一响起,西门前的白岚嘴角就翘了起来,他驾马退后了几步,随意的挥剑打开几支暗箭,看着自家的精锐毫不犹豫的迎了上去,眼睛紧紧盯着混乱中那个白衣金盔的人。
“关上城门!”他忽然下令,“一个都别想走!”
门边,忽然有几个百姓穿着的男子收回往外迈的脚步,跑去推动两侧的大门。又有几个作势逃窜的百姓突然自身边的独轮车、草堆甚至行李中掏出刀剑,反手刺进一旁元军的身体!
竟然还有埋伏!敌军远远不止眼前那几个!
看到这样的场景,戚正扬目疵欲裂,他怒吼出声,眼眶通红,愤恨的举剑直奔白岚,誓要取下他的人头。
白岚怡然不惧,手里紧握着缰绳,看城门缓缓闭上,冷笑:“来得正好,戚正扬。”
他抽出腰间的长剑,任由自己的士兵前赴后继的死在戚正扬剑下,手紧握着剑柄,不断驾马后退,眼睛只不断的看着四周。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自知已经成了瓮中之鳖,元以臻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若是此时一冲动冲出去,戚正扬便白白牺牲了,可若是就此忍下去,躲在徐州城中等待机会——他光想想都觉得窝囊到脸上发烫。
“皇上!走吧!”戚正扬还是安排了四个最精锐的士兵,穿了百姓的衣服保护元以臻,此时一看这场面,便知道大势已去,忍着眼泪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去躲起来!”
“躲能躲到什么时候?!”
“泗州军,楚州军等不到你,定会过来救驾的!”
“要戚将军这般牺牲来苟全性命,朕还不如死了!”
“皇上!”
元以臻看看天,又看了看前面血肉横飞的场景,白岚麾下的精锐皆是杀人机器,而戚正扬的亲兵虽然不弱,到底不如西圣军在西域南征北战练就的一身战场经验,此时几乎如被收割的韭菜一样在不断倒下。
惨叫声混杂着周围百姓的尖叫声,西门前已经成了一个人间炼狱。
看着西门缓缓关上,元以臻终于做出决定:“你们,跟我,杀出去!”
“什么?!”
“若是朕被抓住了,”元以臻看了一圈周围的士兵,“就杀了朕。”
“皇上!”
“我元以臻,宁死不做圣所的俘虏!”元以臻怒吼一声,也冲了出去。
戚正扬战斗时一直关注着元以臻那边的动静,他只盼自己死前能看到那儿风平浪静,可是在看到元以臻冲出来时,欣慰还是自悲愤中偷偷蔓延了出来,他痛苦的闭了闭眼,忍着一身的伤,继续大阔步冲向白岚。
而白岚则更加激动,他咧出一抹狰狞到骇人的笑,举起了剑,握紧了缰绳,眼看着就要冲出去斩杀元以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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