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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打来的滚水还有些座在火炉上,林向晚安顿云宸好生坐下,自己去拿了一个碗装满热水。
她一手执碗,一手摘下两个橘子刚要回身,可脑中却闪过一个极快的片段,快到她什么都没有看清,可就是觉得那里面的场景熟悉无比,一个不稳,手里的碗就自手中脱落,摔在了地上,里面的滚水溅了一地。
那白瓷碗自是被摔得稀碎,云宸心中一惊,见林向晚身形摇摇欲坠,连忙上去揽住她。
“妻主,你怎么了?”
林向晚很快回了神,站直了身形道:“没事,只是有些恍惚。”
她神情有些发愣,看着地上的瓷片呆了片刻,道:“我去叫人来清理了。”
“别叫人来了。”云宸不愿有她人介入,率先蹲下身子道,“我来捡就是了。”
“那怎么行。”林向晚忙拉住他的袖子,“弄伤了手可不好,还是我来。”
云宸抿了抿唇,不就是捡个碎瓷片,他能笨成什么样才会这样都能伤到手。
话虽如此,可他却忍不住瞧着林向晚,心想她别伤了手才好呢。
最后两人都“聪明”得过分,谁的手也没被伤到,林向晚便又拿了只新碗,与云宸在暖衾之下挤坐在一处,剥橘子吃。
云宸见窗外风雪正盛,忍不住道:“此刻若能有酒,真真是极好的。”
“你酒量又不佳,想这些做什么?”林向晚缩在他怀里,指着墙上那面羊皮地图,缓声道,“你觉得,这次打仗回去,陛下能多依仗林府几分吗?”
云宸知她一直都在为这些事忧心,无从宽慰,只呢喃着道:“我如何知道呢。”
“你猜呢?”
“我猜......”云宸深思了一阵,“要我说,妻主与其纠结能不能得陛下依仗,不如多想想,怎样能得蔚王的倚重。”
“蔚王多疑。”林向晚皱眉,“她虽看着那般好说话,心机深着呢,岂能是我说取信就能取信的。”
“可如今太女犹在,声誉不错,若是无犯大过,恐怕难以罢免。”云宸顿了顿,小心翼翼道,“故而蔚王拉拢妻主,其实是为以后......那不时之需罢?”
云宸话中隐去的意思林向晚心中自然明白,那是两个说来轻巧,又极为沉重的字——谋逆。
“妻主,这...这不臣之人,我们做不得。”云宸眼含担忧道。
就算将来事成,陈秋明果真登基为帝,她乃正统皇室出身,不会有人过问她的皇位是怎么来的,可为她出生入死争夺帝位的林家可就不一样了。
新帝初登时,还不会有人置喙,可时间一久,难免会有人说林家不忠,乃谋逆之徒,枉为人臣,届时陈秋明那种疑心深重的人,又怎会保林家安宁呢?
“我知道的,乖乖。”林向晚怕他多想,又赶紧出声安抚,“你可知,腊八那晚当街横行的蔚王侧夫,是何人?”
云宸佯作不知,问:“何人?”
“吏部尚书之子,任雪年。”林向晚目光深深,“吏部掌朝廷官员升任大权,蔚王娶她儿子,岂非文官已有一半在她手中?此事说不准还是陛下的意思。”
自打剥完了橘子,林向晚的手就一直搁在暖衾外面,屋里虽生着炉火,可云宸一直记着林向晚素来有手凉的毛病,看着那只细软的小手逐渐忧心忡忡,见林向晚此刻陷入回忆,趁她不备,便将她的手塞进了自己怀里。
可林向晚素来机敏之辈,怎会不注意云宸这样的小动作?她浅笑一声,搂紧了云宸,在男人脸颊上亲了一口。
“妻主。”云宸极不自然地转移着话题,“蔚王既然多疑,若要让她重用林家,需先让蔚王与陛下生了嫌隙才是。若让蔚王认定太女不可轻易废除,她才会倚重林府。而今,蔚王既然愿意在陛下面前推举了妻主,想必她虽娶了任雪年,但陛下对易储一事其实并无示意。”
林向晚心中一动,“你是说......也许陛下让蔚王成亲,并不是想倾斜秤杆,而是在试探?”
这么一来,她心中原有的那份疑虑好像顷刻间云开见月了。
太女德行无出,陈芮必然不会冒着被群臣进谏的风险去换她自己偏爱些的那个孩子,陈秋明早就知道陈芮是在试探她,这才娶了任雪年,又将之纵宠以示重视皇恩。
怪不得她此次的领命陈秋明会帮她帮得那么果断。
说到底还是她前世未经历过朝堂风云,以致太过敏感,其实这些变化不过是最稀松平常不过的风吹草动罢了。
云宸轻轻揽着林向晚,叫怀里的人妥帖地趴在他的胸口,一双雪白的小手都被他捂得极是暖和。
此刻的林向晚还没有知道事情的全貌,他却是知道的,许是因为前世的那一部分记忆被覆盖,可它的影响犹在,无时不刻地影响着林向晚的心智。
就连他都看得出,现在他的阿晚,已经有些草木皆兵了。
现在距离灭门还有整整七年,她们一同携手,能克服的东西将会有很多,她们都不会再重蹈覆辙。
“妻主。”他缓声说着,贴近在林向晚耳朵上吻了一下,“这世间是有公平理法在的,我等尽力为之,老天必会护佑我等成事,妻主只需专心脚下的路,前方的万难自有我同妻主一起面对。”
第58章 纨绔 云宸真是神仙
这个亲吻带着十足的温柔与小心翼翼, 缠绵得让林向晚都有些怀疑,仿佛她才是被珍爱的那个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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