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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作不合 第115节

      他们不想死,压抑的呻吟在夜色里似乎显得格外凄厉。
    官差头领转过头去,也有些不敢看接下来的场景,他闭眼缓缓抬起了手:“放……”
    “放你个头!”一辆马车疾驰而来,有人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吼了一声打断了他的号令。
    来人显然是收到消息便忙不迭地赶过来的,以身上只至于穿着中衣披了一件外袍。
    马车行到众人跟前,那人跳下了马车,披散着头发,两只脚穿了一长一短两只黑靴,看起来无比滑稽。
    可没有人笑他。
    官差看着急急走到自己跟前的男人,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头行礼:“见过何大人。”
    长安府府尹何太平。
    京城的父母官。
    “你这是要干什么?”何太平伸手指向宅院道,一脚踢翻了那些官差脚下的空木桶,木桶里零星的火油溅了出来。
    他蹲下摸了一把地上的火油,将手凑到官差首领面前:“我问你这是什么?”
    官差首领垂眸,沉默了一刻,却还是回道:“火油。”
    “那这又是什么?”何太平指向那些官差手中的火把。
    官差首领声音平静:“火把。”
    “你们大半夜的要做什么?”何太平的愤怒的质问他道。
    “放火。”官差首领脸色不变的回道。
    “那这声音你听不到吗?”何太平伸手指向宅院,“人啊,都是人啊,你要放火,这同杀人何异?”
    何太平气的浑身发抖:“不是将那些可能染病的猪都聚集起来烧了么?现在又在做什么?这里头的可不是猪,是人!”
    “我倒要问问你们的上峰你们这是做什么?不是说将患病的都聚集起来医治吗?做什么要无辜残害我长安百姓?”
    被指着脑袋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官差首领无奈的叹了一声:“何大人!”
    “你不要叫我。”何太平愤怒不已,“我明日一早便要递折子进宫面见陛下,倒要问问这天子脚下,为官者却无辜杀害我长安百姓,到底意欲为何?”
    “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官差缓缓开口了,“何大人,您觉得就是给我们几十个胆,我们胆敢擅自作出这等决定吗?”
    “奉谁的命?”何太平怒道,“我倒要质问质问这是做什么?又不是时疫……”
    “是天花。”官差缓缓开口道,“上头不让说。”
    何太平愤怒的声音顿时一掐,半晌之后,惊道:“不是说猪瘟吗?”
    “最先染病的是几个屠户,症状尚且不明显,大人也知道三街九巷那里有多少百姓,一日里那早市上卖猪肉的能接触多少人,这消息一出,怕是整个长安都要乱了。”官差道,“所以先前五城兵马司借猪瘟的名头全城撒了白灰,其实是为了防天花。”
    “这……”何太平惊了一惊,半晌之后沉默了下来,“这个啊……可是也并非治不好,虽说痊愈的少,况且总有能活下来的,你们这是要一把火将所有人都烧了啊!”
    “日前有人潜入这里,我们并未抓到这个人。”官差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这人说出去,这宅子里存在的人就印证了这件事,上头说必须瞒着这件事。天花的症状,寻常人一望便知,到时候瞒不下去的。”
    “为了瞒着你们就将这里的人都烧死,不论死活?”何太平倒吸了一口凉气,忙摇头道,“不可,万万不可!”
    “可是……”官差还想说什么便被何太平飞快的打断了他的话。
    “你忘了么?”何太平道,“孙公不在了,可那位原家的神医还在。”
    这是天佑大楚啊!
    第218章 真假
    “将人控制起来是应当的,可将人活活烧死却是万万不可的。”何太平摆手道,“你们赶紧停手,此事我会进宫面圣,请原家那位神医出面,若是她能治好,自然是天佑我大楚!”
    “这等无药可医又传染之病就连孙公都束手无策。”官差首领显然是并不相信那位原家神医能治好的,他摇头道,“那位原小姐又不是活菩萨。”
    “那瘫了的柔福郡主不也治好了吗?”何太平打断了他的话,“原家打的什么主意,我心里清楚的很,既然将那么大一个神医藏在府里足可见所求不小,眼下这么一个好机会,他们不会放过的,你放心便是了。”
    “可是她能治好吗?”官差首领喃喃道,“这可是天花啊!”
    “试试吧!”何太平虽然一再强调原小姐治得好,可说了几遍还是不由有些犹豫,“我只知道原家一定会尽力。”
    “你先不要动手。”何太平说着转身回了马车,“我这就找人递折子进去,在宫门前等着。”
    官差首领见状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抬手让拿着火把的官差后退。
    何太平知道他是允了,这才放心离去。
    ……
    纵然是夜半入的宫,可长安城里某些消息灵通的官员还是不到天亮便收到了消息。
    说是猪瘟结果居然是天花,这个消息着实将人吓了一跳。
    不过好在发现的早,人已经被关起来了,昨晚何太平匆匆进宫为的就是这件事。
    乔苒是天快亮的时候收到的消息。
    她披着外袍睡眼惺忪的看着在堂前来回踱步的甄仕远,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好的,我知道了。多谢甄大人告知,原来猪肉没有问题,我们没有事,没有吃肉吃死……”
    “你当本官是为了你吃那一两口肉来的?”甄仕远被她气笑了,“你不要装傻!”
    她若是当真以为他是为了这一口肉两口肉跑这一趟的话,他又何必千里迢迢把她从金陵带到长安来?
    乔苒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这才道:“那甄大人为什么要跑这一趟,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有人半夜里塞了张纸条进我家门。”甄仕远将一张纸条拍在了她面前,神色凝重,“若是上头说的是事实,这件事可不简单。”
    乔苒拿起纸条看了一眼,神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天花之事乃人为。”
    短短七个字,让她人一个激灵,困意全消。
    “谁递进来的?”她问甄仕远。
    “我若是知道还会拿着这张纸条来找你?”甄仕远叹了口气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没看到人。”
    “若是人为那可不得了了啊!”乔苒倒吸了一口凉气,“拿人命在开玩笑啊!”
    “力保那些人的性命是何太平要做的事,救人是太医署的事,我大理寺想帮也没处帮去。”甄仕远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肃声道,“若此事属实,那就是有人刻意为之,为的又是什么?沽名钓誉啊!”
    乔苒握着纸条的手顿了一顿:“沽谁的名钓什么誉?”
    “这是天花又不是旁的什么病,太医署有心也无力,按照寻常的方法治死的总是比活的多,就算是活了多半也是个麻脸。”甄仕远冷冷的说道,“除了那位技惊世人的神医还有谁能得这个名得这个誉?”
    “甄大人,没有证据的事你可不要乱说。”乔苒抱着双臂整个人窝在椅背中,懒洋洋的说道,“那位原小姐人很是心善的,存的是济世救人的心思。”
    “到底是不是济世救人,看看就知道了。而且,就算她济世救人,那原家呢?”甄仕远冷笑,“她每救一人涨的都是原家的名望啊!”
    乔苒伸手摸到一旁的干果碟里抓了一把干果,边吃边道:“反正也是救了人,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装!你还给我装!”甄仕远指着她鼻子的手颤了颤,“你还坐得住?”
    “有什么坐不住的?”乔苒看了他一眼,继续边吃边听。
    “他杀人又救人,这是哪门子的功德?”甄仕远冷笑,“一定要查!”
    “你又没证据,就凭这个么?”乔苒嘴努了努,指向桌上的字条,“若是有人同原家有仇呢?又或者是有人只想跟你开个玩笑呢?”
    “所以才要查!”甄仕远说着站了起来,看向门外,说个话的功夫天已经蒙蒙亮了,“也就几个时辰的功夫就该去大理寺当值了,你以为我为什么不等到那时候跟你说?”
    “这种无凭无据的事当然不好明着来质疑,得罪的人太多了。”甄仕远说着来回踱起步来,“所以只能慢慢来。”
    乔苒道:“那简单,甄大人左右这些时日也闲得很,大理寺官员每一个都尽心尽力的在做分内之事,反正没你什么事,你正好可以出去暗着来。”
    甄仕远停了下来,看着她,沉默了一刻,道:“你去。”
    “我还要抄案子卷宗呢!”乔苒道,“也挺忙的,还是甄大人你自己去吧!”
    “卷宗我替你抄。”甄仕远咳了一声,压低声音,道,“盯着我的人不少,却没什么人盯着你,所以你去,大可放开手脚的查!”
    “不要。”乔苒将没吃完的干果扔回碟子里,抱着双臂摇头拒绝,“天花我也怕的。”
    “你……”甄仕远被她这一句气乐了,“你贪生怕死?”
    乔苒点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是啊!”谁不惜命?
    “人家医者仁心治世救人,你贪生怕死?”甄仕远忍不住伸脚踢了踢她的椅腿,“你好意思吗?”
    “所以她是神医,出入宫中,我是个抄卷宗的女官,出入大理寺嘛!”乔苒道,“我又不想治世救人,胸无大志,这很正常嘛!”
    “不要说笑了。”甄仕远收了脸上哭笑不得的神情,正色道,“你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甘心吗?”
    “甘心又如何?不甘心又如何?”乔苒抬眼看他,“她是个神医,神仙一样的大夫,什么病治不了?我只是个普通人!普通人!神医要救人,我也要拦着吗?”
    纵使有一段时日曾误以为自己就是那个特殊的,能治世救人的神医,可梦早就醒了,她不是。
    “她济世为怀,我敬她。”甄仕远看着她沉声道,“可若不是,那就是拿人命在博名望和前程,这是万万不可的!”
    第219章 一桩麻烦
    “你也别说的那么好听。”乔苒一摊手,斜了他一眼,“也是为你自己吧!”
    照第一天这样下去,有如此勤奋努力的大理寺官员在,还有甄仕远什么事?无为啊!甄仕远自然早就发现了,毕竟自己得罪了什么人,自己清楚。
    不破不立,眼下,他也需要一件事来破开这个“一切太平”的大理寺。
    “为了百姓,为了查明真相,”甄仕远说着低咳了一声,道,“当然,也有一些是为了我自己的。”
    乔苒坐在椅子上看着他。
    甄仕远知道她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这才转身离去。
    ……
    ……
    一只软底月白绸缎的金丝鞋履踩在了背上,稍作停留之后,便离开了人背,稳稳的踩在了地上。
    蹲在地上做人凳的小厮站了起来,青色衣袍上留下了两只灰色的鞋印,与那只纤尘不染的金丝鞋履形成鲜明的对比。
    “大理寺。”
    少女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了面前匾额上的字,而后拿帕子遮了遮脸,踱步向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