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4)
可来不及他辩驳,两人靠的太近了,江宁灼只是微微低头,便吻住了他的唇。
他肯定是故意的。
这个吻很轻,甚至都没渡灵时激烈,只能算是蜻蜓点水。
江宁灼用曲起的指关节抬起他的下巴,视线毫不遮掩。
路寒舟感觉自己心脏要跳出来了,反应过来后别过头,明明根本没使什么力气,他却有些胸闷气短喘不过气。
江宁灼笑着转头也没说话,烟火的暖光映衬着他的笑容,投射在路寒舟的眼里。
游行的盛典还在继续,喧闹嬉笑不断,路寒舟忍着脸上的炽热,感叹了句:真好。
江宁灼装作不经意摁住了他的手,说道:你有师兄。
他看透了路寒舟的羡慕,如果此时长篇大论地安慰反而会让路寒舟沉浸悲伤。
短短的四个字让路寒舟感觉心被填的满满的,他这次没逃开江宁灼的手,笑道:江宁灼。
江宁灼应声看着他,叫师兄。
路寒舟笑得更灿烂了,就叫江宁灼!
第56章 结冰 寒舟原来你不喜欢我啊。
修真界云层不如人界厚实, 反而通透如流水,似有灵力掺风拂过,留下一道道燕尾。
秋风猎猎, 一条飞毯正浮于薄云之上,载着四人一虎朝着南边而去。
这是江宁灼找来的飞行法器,目的是不再让路寒舟化龙当他们的交通工具。
不过这个法器属实是慢了些,化龙只需要半个时辰就能到坠月谷,他们现在已经飞了整整三个时辰, 路程还不知走没走了一半。
但没人敢抱怨。
起初坤兽和百折还有心情趴在边缘新鲜地要命伸手去够云,现在都百无聊赖地快睡着了。
江尘也枕在大包小包上摁着太阳穴,他想起百折带的东西就觉得发愁。
余音只剩风声, 看起来安静,其实坐在末尾的两个人交流却从来未停。
江宁灼挽着胳膊假寐,嘴角衔着一丝笑容,风吹得他碎发翻飞, 有些张扬不羁。
他和路寒舟灵海气息浑然一体,此时竟是不需要张口,也能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了。
他已经喋喋不休如流水账一般讲了一个时辰两人年幼时期的事, 路寒舟听得耳朵都快起了茧子, 可他仍旧兴致勃勃。
语调兴奋道:还记得当时你刚来封宗的时候最爱缠着我了, 只要趁人不注意就要往我身上粘,甩都甩不掉, 我可嫌弃了,可一说你就要两眼泪汪汪。
嗯。路寒舟礼貌回应。
奥对,你之前不爱吃炸鱼皮,但是你父母总给你送,你傻呼呼地全部接下来, 转过身又不好浪费,最后只好全喂进了我的嘴里。怪不得我现在比你高将近一个头,都是你当时不好好补充营养。
路寒舟呼了口气,从未觉得江宗主如此话痨,强撑着快合上的眼皮,哦了一声。
江宁灼越说越起劲,不过寒舟啊,还有一件事,三年前那个夏夜咱两回去时你怎么走都走不稳,我就亲了你一口你就这样了?还有脸也是,都快红到脖子根了!
之前说的家常路寒舟还可以敷衍忍受,可话题突然切换到了这些,就难免让他有些慌乱,毕竟他已经知晓了江宁灼的心意。
你能不能闭嘴!
路寒舟忍无可忍,选择了这种逃避的办法。
江尘和百折看他冲着江宁灼吼被吓得一哆嗦,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毕竟他两并不知道两个人在用灵力对话。
江宁灼看着前面投过来的三双水汪汪的好奇的大眼睛,立马伸手一挥就在他们之间隔了一道帘子。
索性空间够大,江尘他们也习惯了。
没人盯着江宁灼更大胆了,干脆就挪到了路寒舟身边,近距离打量他的脸,问道:生气了?
路寒舟伸手凝灵,给毯子加速,没好气道:太慢了,不想和你待在一处。
你说气话,我不信。江宁灼攥住了他的手指放在自己嘴边哈了口气说道:慢慢走嘛,又不着急。
最近江宁灼越来越放肆了,比如现在,但路寒舟偏偏都拿他没办法。
他不抗拒甚至挺喜欢,可每当想进一步时,梦中那个声音都会反复提醒他,他活不了多久了。连日出东方都看不到又怎么敢轻易许诺或者答应什么事呢。
所以他才着急,也许等解决了怨凝的事,他才可以安心地大胆地面对这份真心,面对江宁灼。
想到又有些落寞不敢面对,路寒舟索性抽回了自己的手,没了音。
其实路寒舟对江宁灼是纵容的。
见他眼眸垂下,江宁灼想都没想就把他拽进了自己的怀里,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故作委屈道:寒舟真生气了?
那道帘子挡得住视线却挡不住声音,听着江宁灼温柔哄人的话,江尘努力结咒封上自己的耳朵,他觉得可怕,曾经玩笑都不开的宗主竟然沦落至此。
百折和坤兽不会相关术法,只能拼命往江尘怀里钻,试图堵住耳朵,恨不得丧失听觉。
江宁灼看似在问,可手又十分不老实地摸上了路寒舟的尾骨处摁了几下,试图召唤出他的龙尾。
最近几次泡灵泉他经常这样做。
路寒舟被刺激的浑身战栗,成功被转移注意力。扭身抓住他的手,恶狠狠道:流氓斯文败类伪君子
这些骂人的话早就没了什么杀伤力。
我真的要生气了!路寒舟奋力推开江宁灼,这次没留一点面子。
寒舟。江宁灼任由他离开了一些距离,但还是拽着他的手腕怕他一仰掉下去,不再开玩笑认真道:我知道你思虑重,不论现在或将来,我都会和你一起的,我可以等的。
他不傻,自己的心意早就在那场烟花中展露无遗,路寒舟不是没听,只是有所顾忌。
路寒舟嘴硬道:那你就等到天荒地老。
那也等。江宁灼想都没想。
这句话终究是取悦了路寒舟,他看着江宁灼坚定的眼眸,觉得寻药更加迫在眉睫。
脾气被哄好了些也就不推搡了,任由江宁灼盯着看,他在炙热的视线中假装看风景。
过了小片刻后,他耳边传来一道声音:寒舟,亲。
一句话惹得路寒舟脸皮好不容易降下来的温度又升上去,惊恐转头却发现江宁灼没开口,看来是用灵力传话的。
最近江宁灼仗着欺负了三十三门派在他这儿讨的赏够多了,路寒舟拒绝道:不要。
可江宗主哪肯罢休,凑上来就要去吻。
这飞行法器认了主,路寒舟被江宁灼的强攻搞得心念一动,控制飞毯的灵力一晃,竟然垂直朝下坠去!
扑通扑通四声,在百折的尖叫声中四人一虎全都跌在了半个小腿高的草丛中。
空中不知被施了什么术法,路寒舟想化龙都未果。沁人心脾的香味骤然传来,让他觉得有些熟悉。
天旋地转,她们摔得有点晕还未来得及起身,周围就传来阵阵银铃般的小声,有女子婉转的声音传来,问道:这四位小哥是谁呀。
江尘忍无可忍正打算起身抱怨路寒舟几句,可撩起遮住眼睛的衣袍,他看到了一堆粉色衣纱的女子站在眼前。
当即伸手堵住了自己的眼睛,顺便也遮住了一旁百折的。
引得周围又是一阵笑声。
路寒舟是被江宁灼扶起来的,在看到眼前景色的那一瞬间,他止不住张大了嘴。
千里花海绵延,微风拂动,数百灵蝶在空中追逐徜徉,尾部留下一条条灵力碎金落在青青无边的草地上。
左侧一棵如迎客松般生长的桃树簌簌落下花瓣跌在树下的石碑。
石碑上刻着三个字:坠月谷。
看着路寒舟眼神扫来扫去,握着团扇的一个女子打头问道:美吗小公子。
路寒舟以为她问的风景,顺口答道:美。
可他不知道这个字触犯了什么禁忌,下一瞬江宁灼就挡在他身前,沃野剑应声而出,划过剑鞘半截的寒光凌冽,与这满园春色格格不入。
他警惕道:叫你们谷主出来。
没亲到人就已经够生气了。
这时路寒舟才有空打量眼前的这些面容姣好女子,只见她们着的是蝶梦羽衣,头上个个都别着形态各异栩栩如生的紫灵蝶头饰,额间坠挂着一条细银链,手中握的扇子也镌刻着山川落月是坠月谷独有的标志。
坠月谷地处南方,气候温润百花奇绽,比起极寒之地的青镜封看起来好上不是一点半点,让路寒舟误以为自己进了什么世外桃源。
书中曾描写坠月谷乃修真界第一温柔乡,此时看来确实半点不差。
路寒舟突然想到宗祁月的嚣张跋扈,笑了一声,觉得她的弟子们与她真是格格不入。
江宁灼的威胁似乎不管用,只引来了她们一群嬉笑声。
有几个大胆地甚至绕过江宁灼,将路寒舟团团围住,毫不吝啬夸赞道:这位公子生的极美,可有兴趣入我坠月谷,众多姐姐都会照顾你的。
是啊是啊,我们可宠人了。
小公子考虑一下嘛。
路寒舟招架不来,赶忙眼神向江宁灼求助。
江宁灼更是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刚才还冲着路寒舟撒皮讨吻,现在沉着张脸将路寒舟护在身后,又成了生人勿进的模样。
嗷呜!一声长啸,卡在树上的坤兽终于被百折和江尘拽下来。它似乎对花粉敏感,开始疯狂打喷嚏,吓得周围蹦跶着的几只灵兔四下逃亡。
路寒舟终于想起来了,他上次去封宗躲在坠月谷的礼盒中就是这种香味儿。
正当场面滑稽不可控时,女子们的嬉笑声戛然而止,她们自觉朝两两边分开,腾出了一人宽的小道。
我看是谁在坠月谷地界放肆。
听声音中气十足,路寒舟还以为是宗祁月,可出来的却是一个样貌年轻的女修。
周围女修看着她眼里仿佛有星星,一口一个师姐喊着,比刚才挑逗他们有感情多了。
来的人与她们身穿羽衣的不同,她一身劲装,头发也不是披散而是一丝不苟束起,额间飘出几根,倒是显得英气十足。
路寒舟耳边出现了三个字:宗琼玖。
江宁灼灵力传声给他,这正是他们名单上要找的第三个人,坠月谷大弟子,宗琼玖。
三年前未满十八就在迷惘之境走到最后,算是年轻一辈的出挑者。
原来是你啊,摘了面具长得还挺秀气的。宗琼玖挽着胳膊打量路寒舟道。
路寒舟总觉得她眼熟,思来想去半天后才想起来是迷惘之境中一个极其低调的人,可当时她明明是男子看来是乔装打扮了。
不过看起来年纪不大,能两次走到迷惘之境最后一层,肯定有些本事。
他笑道:哈哈,我也没想到你是个烈女。
宗琼玖无语,有这么夸人的吗?
她黑着脸看向了一旁的江宁灼,问道:封宗宗主怎么有空来我们坠月谷?
一提是江宗主,刚才不屑的那些女修们瞬间开始两眼放光,仔细钻研着这个白衣鹤冠的男子。
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心道果然是封宗宗主,气度不凡,风光霁月。
江宁灼无暇理他们,重复道:我要见你们谷主。
话音刚落,衣袍翻飞声响起。
来了来了,催催催,那我不得收拾一下才能见人吗?宗祁月御风而落,笑着收了手上的扇子。
江宁灼提前和她打过招呼,所以她才叫自己的弟子们替她现在这里等候。
人一落地就直奔路寒舟而去,喊道:寒舟啊!快过来让姑姑看看,三年不见出落成大人了!
修真界的小辈都尊称她一声姑姑。
路寒舟被她翻来覆去看,有些不适应,但她知道宗祁月是向着路家的,从当时迷惘之境和柏承吵架就可以看出来。
她和路寒舟的母亲有些交情,大小就喜欢惹哭那个奶团子。路寒舟碍着这层关系也就不好拂了这份热情。
宗祁月和他热络聊天时江宁灼一直打量着站在一旁的宗琼玖,灵力放出了三次试探都没发现她有什么伤。
难道真的与她无关?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将路寒舟迎回了坠月谷,甚至连他的一日三餐都关心了起来。
江尘被迫和百折在草丛里追着乱扑的坤兽。
江宁灼不急不徐地走着,在两峰尽头的崖壁上,看到了坠月楼阁的全貌。
这也是他第一次来。
坠月楼阁傍山而建,悬空木阁一层连这一层,颇有少数民族的风情。阁檐上撑了许多晾衣杆,花花绿绿的女子服饰迎风飘荡,就像彩旗般点缀着古朴风格的楼阁。
谷月生灵草的清香扫去了他们衣衫上的风尘。
路寒舟顺着山侧面凿出的石阶而上,被安置在了一个招待人的前厅。
宗祁月握着他的手叙旧,都快哭了出来,寒舟啊,刚才说的那些你还记得吗,真的,也怪姑姑啊
看她又要长篇大论喋喋不休,江宁灼赶忙拦住,姑姑,我们这次来是有正经事要做的。
路寒舟终于得空插话,补充道:对对对,是有正事的,过去的先不提。
嗷。宗祁月擦了把泪,听两人说了来了的目的后骤然从原地坐了起来,惊讶道:什么?!你要进谷主洞取千年鹿皮?还是和江宁灼?
她把手里的茶盅摔在桌子上,这一席话让房间内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不、不方便吗?路寒舟试探问,不知道她们为何个个神色凝重,眼神还在他和江宁灼之间反复游走。
想知道什么知道什么书上演算出来的第三味药正是坠月谷千年鹿皮,不过如果真的是珍稀的药材,那宗祁月这反应似乎也正常。
但事情好像并不是他想的这样。
宗祁月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这倒也不是不方便,给你我怎么舍不得,只不过是得有个人陪你进去,江宁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