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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家里房子多了够住,叶苏芳和叶安家都有单独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所以苏瓷才问了这么一句。
叶苏红在夜色中沉默了很长时间,好半天才出声道:“多少受了点影响吧,但也确实遇不到什么合适的。我能看上的,人家嫌弃我没上过学,看不上我,能看上我的那些,我都看不上。”
反正就是,高不成低不就,有点尴尬。
苏瓷想想叶苏红自己有事做,手里也有钱,没必要找个男人将就凑合,所以也没劝她什么。
虽然叶苏红没结婚的打算,但苏瓷还是按照苏华荣说的,给叶苏红留了一年的时间。总之她自己也不急结婚的事情,回到平城后也还是多专心在
自己的古董事业上。
天气一天天转凉,苏瓷不接古董修复工作的时候,就会骑车去城区的郊外居民区转一转。一来是打听打听有没有人家想卖房子,二来顺便收收旧货,继续增加自己的古董库存。
从深秋到三九,倒是又让她攒了不少宝贝。
她自己收上来的宝贝,品质一般的,她就给钱小川拿去店里卖,好的便自己留下。
而除了收上来不少古董,她也成功买下了几套可私人买卖的民房。她喜欢买房子这个事,连跃和钱小川已经见怪不怪了,没事还帮她到处问问,有没有什么私人民宅可以买。
于是苏瓷手握一堆古董宝贝和房产,佛系坐等新时代的到来。
新时代到来以后,自然就是一轮接一轮的收藏升值、房产升值,到处流传一夜暴富的传奇。
因为说好了要等叶苏红一年,今年冬天回家过年,苏瓷还是自己一个人。
和往年一样,她是到了年根底下才回家的,然后今年一到家,就听说了一件事情。
十来天前丰谷县下了一场大雪,天寒地冻的路很滑。叶老太出门的时候不小心,脚下滑了一跤,直接仰八叉摔在地上,差点当场摔死过去,命大没摔死,但这一摔完就直接卧床不起了。
苏华荣小声跟苏瓷说:“真有脸呢,叫我去伺候,我才不去呢。她去医院看病拿药,该给钱咱都给了。我年轻时候受了她那么些罪,凭什么伺候她去?不是成天把我和你爸挂在嘴上骂嘛,说咱们一家忤逆不孝全是孬种。你大伯也放过话的,不要我们伺候养老,反正每年该给的粮食和钱,我们一分都没少给。家产全是你大伯拿的,现在到他和大伯母显孝心的时候了。”
苏瓷真不觉得叶老大和刘兰花有什么孝心,她也完全不关心叶老太摔得到底有多重,是不是剩下一口气就要死了,她只随口问了句:“现在是大伯母伺候她?”
苏华荣冷哼一声:“伺候个屁,你大伯母每天就给她端口热饭,扶她起来上个厕所。这才躺下来几天啊,她那屋里都
臭了,人都进不去。反正我是进不去,闻那味就想吐。我跟你们也都这么说,她确实是你们奶奶,你们想去看看就去看看,不想去我也不管,八成是活不了多久了。”
苏瓷对叶老太除了厌恶就是厌恶。
她想都不想道:“我不去,死不死跟我没关系。”
有这时间,她不如去看看赵世满,看看安老师,或者去县城看看秦老爷子。还有李秋玲放假回来也要聚一下啊,哪有那闲工夫去看叶老太躺在床上是一副什么惨状。
老人最后躺下不能动了,没有儿女伺候大约是最惨的。脑子还没有糊涂,人先不能动了,于是清醒地看着自己被嫌弃,看着自己被虐待苛待且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养了一堆儿女,倒头来却是这种收场,眼泪哭干嗓子骂哑都没用。
其他的人苏瓷不评价,只说叶老太,她觉得就是活该。
她这叫自食恶果,她这叫终于遭报应了!
她不是偏心老大嘛,不是一切家产都给老大嘛,不是只指望老大养老送终嘛?
现在老大就是这样报答她的,用这样的方式来给她送终,她都等到了。
听庄子其他妇人说闲话,只说叶老太没事就躺在床上喊骂,骂一家子全是孬种。她现在活得猪狗不如生不如死,想一头撞死都没办法。每每身上疼厉害的时候,她就使劲捶自己的腿。
惨吗?确实没有比这更惨的了。
可不是她自己种的因,又哪来这样的果?
苏瓷没有去看她,叶安国和叶安军还是去看了的,给她买了点吃的。吃的东西放去樟木箱子上,连句贴心话都没说,便就又出来了,身后全是叶老太的骂声。
所有孙辈里,只有叶安慧对叶老太还稍微贴心一些。
虽说她和家里口头决裂了,但亲奶奶这样了,还是得回来看的。
叶安慧是个记恩的丫头,虽说后来家里对她诸多偏心和不好,但她还记得小时候,她奶奶对她挺好的,有好吃的会偷偷给她和叶安明。
叶安慧每次去看叶老
太,叶老太都会眼泪哗哗地往下淌,用干如树皮的手一下一下地擦。
她生前怎么也没想到,在人生最后的阶段,还能感受到的一点温暖,是孙女给她的。
她对老二家确实全都是亏欠,但对老大家是掏心掏肺一辈子啊。
她也没为自己活过几天,怎么到头来,会落得个这样悲惨又不体面的下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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