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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2)

      周吝连着喝了几杯,才隐隐地感觉到头部微微发晕,两眼也有些发沉,他对面的步寒一双眼睛却更加明亮,似乎很享受现在这种状态。
    周吝把手里的空杯再一次推过去,由着步寒替他添满,在这个过程里,他下意识抬头,朝对面看了一眼。
    步衡低着头,慢吞吞地吃着盘里的饭菜。他吃得很小心,坚持不让一丝一点的油星溅到自己的脸上。
    放在桌角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棠梨按照步衡教的办法在屏幕上戳了几下,接通电话。
    人事小林的声音传了过来:步衡,你好点了吗?
    步衡微顿,而后回答:有点感冒,吃了药睡了一天好多了,明天差不多就能上班了。
    小林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了,一个两个都突然生病,我还以为昨晚吃的火锅是不是有问题。
    步衡挑眉:还有别人也生病了?
    乐乐呗,小林说,早上给老板打电话说生病了要请假,之后一整天都没消息,我还想着一会要不要去她家看看呢。
    那你看过之后记得告诉我声,步衡说,别担心,不会有什么事。
    嗯,估计是睡死过去了,小林说,那就先这样,你没事就好,我现在去乐乐家,明天见。
    明天见。
    小林急匆匆地挂了电话,步衡沉默了一会,转头看向身边正安静地小口吃饭的棠梨,你还记得那天下班遇见的同事吗?
    棠梨放下手里的筷子,认认真真地回忆了一会,点了点头:是那个浑身上下都泛着淡淡妖气的女同事吗?
    步衡点头:是她。
    他抬爪揉了揉脸,继续说道,昨天我也闻到了她身上的那股妖气,时淡时浓,若隐若现,就好像,是从什么地方沾到的一样。
    棠梨眨了眨眼:这么说起来,好像是有一点像,那你要问问她吗?
    不能确定魏乐乐到底是不是妖怪身份,有些话是不能开口的。
    步衡想了想:等一会看看小林能不能
    他话刚说了一半,就被一声巨响打断,下意识地望过去就发现是步寒已经从他的椅子上消失了,与此同时,一只巨大的棕狮正伏在地上呼呼大睡。
    步衡:
    看来《妖族管理法》里应该新增一条关于适量饮酒的建议。
    步衡从椅子上跳下,凑到步寒面前,轻轻抬爪拍了拍他的脸,发现他睡得正香,根本感觉不到,也懒得再折腾。
    也差不多到我爸睡觉的时间了,步衡扭头,对上一双明亮的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眼睛,你要不要也去休息一会?
    周吝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头昏昏沉沉,眼皮也忍不住下滑。
    他极少体验这种几乎无法自控的感觉。
    许久之后,扶着桌子,慢慢地站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想写的内容还没写到,明天正常开始18:30更新。
    谢谢大家支持我这个废物!
    第29章
    周吝起身后愣了一会, 突然抱着膝盖蹲了下来。
    步衡原本不知道周吝的酒量,但瞧见他这幅样子心中有了数,可能会比夔牛和郎俊俊好上一些, 但应该也强不了多少。
    只能寄希望于他的酒品会更好一点。
    步衡仰着毛绒绒的脑袋, 眼见周吝捏了捏前额, 一脸难受的样子,便开口询问:要不要喝点蜂蜜水, 能舒服一点。
    周吝似乎才发现蹲坐在自己脚边的白狮幼崽, 凝着目光有些茫然地看了他一会, 跟着不知想到什么, 突然变了脸色。
    滚开, 他格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不要跟我说话!
    步衡一时没注意, 被一巴掌挥在身上,原地滚了一圈, 撞到正酣睡的步寒身上。
    周吝回头瞧见,特别大声地哼了一句, 摇摇晃晃地往客厅走去。
    周吝一直脾气不好,但现在的行为又不是单纯暴躁能解释。
    棠梨坐在餐桌旁, 惊讶地看着他走远,也没想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忍不住看向重新蹲坐在地上的步衡:睚眦这是怎么了?
    喝多了,步衡抖了抖毛, 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步寒丝毫没被打扰,睡得正香。
    也好, 最起码是在家里。
    客厅里没有任何动静,就好像周吝凭空消失了一样。
    回房休息吧,我去看看。步衡嘱咐棠梨。
    棠梨有些困惑,但还是点了点头,乖乖起身去步衡房里找自己的花盆:晚安。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客厅里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
    周吝站在落地镜前,皱着眉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
    镜中的男人穿着一件样式简单的白色短袖,黑色长裤勾勒出修长的身形,长发乌黑浓密,高高束在脑后,微微有些凌乱,却没能掩盖那张精致的面容。
    那双乌黑的眼眸又给他增加了几分英气。
    步衡在客厅门口看了一眼,立刻想起晨间他站在窗口被朝阳的余晖所笼罩的画面。
    那其实是一张不管谁长了都会窃喜的脸,但周吝好像并不满意,眉头越皱越紧。他对着镜子看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门口的白狮幼崽,皱了皱眉,不高兴地问:你跟来干什么?
    虽然周吝平时脾气也不怎么好,但现在的语气又和之前的暴躁不太一样,隐隐约约地甚至藏着几分委屈。
    步衡懒得和醉鬼解释这里是自己家,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他抬爪指了指自己的卧室:去那间房休息。
    周吝没动,就像根本没听见他说的话,原地站了一会突然走到沙发旁,拿起放在茶几上的写生本,几下翻到自己那一页,怼到步衡面前,口气极凶地质问:你画的?
    步衡低头,先看见了赤红色的妖兽,跟着就瞧见自己的注释,向后退了半步,抬爪揉了揉被蹭到的鼻尖:是。
    你行!
    周吝指了指他,又点了点头,指尖从纸上画过,一字一句地念:性格暴躁,好勇喜斗,脾性,不讨喜?!
    果然还是介意这个。
    步衡有些迟疑,他觉得自己应该向周吝道歉,但又不知道现在合不合适,等酒醒之后,他会不会忘得一干二净?
    思索了一会,他十分认真地开口:对不起。
    他的态度让周吝有点困惑,盯着他看了一会,干脆回手把写生本丢在一边,弯腰捏着步衡的后颈将他提了起来。
    步衡在半空之中蹬了蹬腿,还没来得及辨别对方的意图,就被丢到茶几上。
    周吝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前额,凶巴巴地说,仔细看着!
    步衡已经懒得再计较周吝的态度,勉强站稳身体:什么?
    房间的灯好像闪了一下,周遭的一切都变得影影绰绰看不清楚,一只通体被赤炎包裹的妖兽凭空出现在房间的正中央。
    龙首,豺身,步衡微微瞪大了眼。
    这是,睚眦原身?
    周吝几百年不曾化成这样,原地怔了一下,不太适应地晃了晃脑袋,看向落地镜。
    镜中是一张十分威风却又十分陌生的龙首。
    周吝的眸光立时暗了下来。
    他沉默了一会,突然扭头看向身后。
    发现蹲在茶几上的步衡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他冷冷地哼了一声:现在讨喜了?
    步衡盯着面前的妖兽,微微有些失神。
    他突然想起那一日郎俊俊的话天底下还有比龙族更威风的妖怪吗?
    其实眼前的妖兽与想象中至少有八分相似,却仍让他震撼不已。
    先前的睚眦看起来看起来凶狠冷漠,此刻明明是同样的一双眼睛,却突然多了几分威严。
    那可能是龙族血脉之中与生俱来的对万物的威慑。
    没得到回应,似乎让周吝十分不高兴,胡乱抓了抓那对让他不自在的龙角,往镜子里看了一眼,含糊地咕哝了一句:怎么长了这么对丑东西。
    很威风,步衡回过神,认真地说。
    周吝扭过视线,漆黑的眸子却又好像闪着红光。
    明明是被夸奖了,他却不高兴。
    你眼瞎!他笃定地说完晃了晃脑袋,又变了一次形态。
    看见镜子里出现自己熟悉的样子,周吝终于满意,抖了抖毛,看都不看步衡一眼,径直进了步衡的卧室。
    晚风微凉,顺着半敞的窗子吹进室内。
    落地窗前的花盆里,棠梨舒展枝叶,沐浴着并不充足的月光。
    听见脚步声,他有些讶异:睚眦?
    周吝歪着脑袋,盯着他看了一会:棠梨?
    棠梨伸出一条枝杈,冲他挥了挥:是我,你怎么了?
    周吝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棠梨还不如自己小腿粗的枝杈,原地站了一会,身形晃了晃,整个变成巴掌大小,顺着树干爬到顶端,挑了一根顺眼的枝杈,伏卧下来。
    棠梨不敢相信地开口:睚眦?
    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巴掌大的妖兽蜷在半人高的棠梨树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步衡跟到房间里,看着这一幕愣了愣,半晌才安抚地拍了拍棠梨的树干:早点休息。
    棠梨:好。
    客厅内一片安静,写生本摊在沙发上,正好是周吝那页。
    步衡跳上沙发,抬起肉垫轻轻地摸了摸,又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卧室门,思绪有些飘散,头慢慢低垂下来,压在本子上,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天光大亮。
    晨间的微风吹拂着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周吝睁开眼才感觉不太对劲他为什么会睡在树上?
    他抬眼向四周望去,看见了坐在窗前书桌旁的年轻男人,不知是不是见惯了白狮幼崽,还是宿醉之后的头疼,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半天才开口:变回来了?
    嗯。步衡回头,看见伏在棠梨树枝上只有巴掌大小但明显还没察觉眼前状况的妖兽,微微沉默之后,早饭做好了,你不然先从棠梨树上下来?
    周吝:
    他低头看了一眼,才彻底分辨出刚刚觉得不对劲的原因周遭的一切好像突然放大了很多倍。
    最后一点残存的睡意消失得干干净净,周吝在心里骂了句脏话,跃下树枝,落地的瞬间化作高大挺拔的男人,看了一眼刚到自己腰的棠梨树:抱歉。
    没什么啦!棠梨晃了晃枝叶,也化回了人形,朝着周吝笑了笑,我先去洗手准备吃饭。
    周吝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好。
    房间内只剩他们两个,四目相对,陷入短暂的沉默。
    对不起,步衡从书桌前起身,站到周吝面前,昨晚我道过歉,但我想在你完全清醒的时候再说一次。
    为什么道歉?周吝微微皱眉,先前的事不勾销了?
    为这个步衡指了指放在桌角的写生本,认真地说,虽然我可以有对你的主观印象,却不代表你就一定是我认为的那样的人。
    周吝视线落到写生本上,微低头,没说话。
    这个,步衡回头,从桌上拎起一大张纸,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当是我的赔礼。
    周吝抬头看了一眼,满脸讶异。
    那是人身的他,和妖怪图谱上的明明长得一样,却是全然不同的感觉。
    霞光和煦,顺着落地玻璃窗照到他身上,乌黑的长发被风吹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昨天早上我看见的时候,就想画下来。步衡动了动有些发酸的手指,看着周吝的脸,希望你不介意。
    周吝伸手将画接了过来,指尖从画纸上拂过,就好像感觉有一只温柔的手从心口拂过。
    他抬头,看着面前的步衡:谢谢。
    终于不再是昨天的态度。
    步衡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我去洗个澡,你去吃饭吧。
    嗯。周吝应了一声,视线却仍在手里的画上,直到步衡已经走远,卫生间里传出水声,他才抬起头。
    今天大概是个阴天,并没有前一日那样的朝阳,周吝向外看了一眼,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画。
    突然觉得周澈那个公寓也没那么讨厌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临时要加个班,一会回来再修,抱歉今天晚了。感谢在20210303 23:32:13~20210304 19:14: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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