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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月明都不敢想象,越师兄手里长剑上淋漓的鲜血,到底是何人的血。柳仪景分明就是把越师兄当成了报仇雪恨的工具,肆意利用他在修真界屠戮。
即便日后越师兄恢复了神智,恐怕也会因为曾经犯下杀戮,而羞愤交加之下自戕而死。
“卑鄙!”洛月明磨着后槽牙,心里痛骂了柳仪景一千一万遍,恨不得提剑将人捅个对穿,曾经对清绮的愧疚,现如今都在柳仪景手里,不知道消磨到了几何。
他搜肠刮肚怎么都想不到原主小师弟和柳仪景幼年时,还有什么纠缠。
即便有,那关他洛月明什么事啊,他又不曾做过任何一分伤害柳仪景之事,反而受他所害,现如今名声尽毁,连同大师兄一道,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柳仪景冷哼一声,冷冷道:“看来你也没想起来多少,既然你那么想知道,那我就当着大师兄的面,将你做过的事情公之于众。你曾经做过什么恶事,你心里最清楚了!”
话音刚落,只见柳仪景一挥衣袖,周围的场景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过瞬息之间,众人便出现在一间漆黑的地牢里。到处一片阴郁的潮气。洛月明虽然很厌恶柳仪景的为人,但不得不说,这小狗东西已经将幻术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挥一挥衣袖,顷刻之间就能将人困在其中。并且是无师自通,从未有人手把手教过他任何术法,如此天赋异禀,倘若不是受了柳宗师的控制,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由不得洛月明多想了,隐约能听见淅淅沥沥的水滴声,沉重的铁笼后面挨挨挤挤着一团黑影,距离得近了,才能瞧见是一群半大的孩子。
一个个惊恐地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铁笼锈迹斑斑,用一个沉重的铜锁套住。此地安静至极,唯有孩子们的哭声隐隐在地牢里回响。
“这里是……”洛月明低声喃喃道。
“天剑宗。”谢霜华一语中的,悄悄攥紧了拳头,深邃的目光沉沉钉在地牢上方竖起来的一面旗帜,上面俨然就是天剑宗的宗徽,“可我自幼在天剑宗长大,从来不知山中会有这种地方!”
“大师兄当然不会知道,因为师尊从未带你进来过,也不会有人知道,天剑宗居然还有这么个地方。”柳仪景抬手指了指这些小脸糊得黑团团的孩子,同洛月明温声细语地笑道:“阿月,你瞧瞧,他们当中哪一个像你?”
“我?为什么是我?”洛月明眨了眨眼睛,仔仔细细地从一圈孩子的脸上逡巡,十分谨慎地辨认了一圈,摇头道:“我猜不出来,哪一个都不像我。”
柳仪景:“对了,因为当时你不在这堆孩子当中。”
洛月明:“……”妈的,有病啊这人!
谢霜华很明显比他镇定多了,闻言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蹙眉道:“这些孩子全部都是师尊从外头带回来的?”
“大师兄果真聪慧过人,师尊没别的癖好,就爱从外头抱孩子回来,常常是杀母取子,暗地里将孩子抱回山中圈养起来。”柳仪景话到此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好笑道:“阿月,你还记得扶摇么?”
“记得,突然提他做什么?”洛月明警惕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也不明白柳宗师到底在寻找谁,总而言之,他一直在找什么人,找了很多年都没找到,直到遇见了我和阿月。”
顿了顿,柳仪景的语气陡然沉了几分,“师尊说,阿月和我身上的气息很像,包括大师兄,都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已经收了大师兄为首座弟子,不想再去收徒弟了。便想在我和阿月中间,挑选一个人当他的孩子。至于扶摇,也只不过是他没看中的弃子而已。中下销魂蛊,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洛月明这回大致算是明白了。
敢情狡兔三窟,柳宗师比兔子可精明太多了,只要是让他觉得有一点点似曾相识感觉的孩子,都会被他想方设法抢回山中圈养起来。
再从中挑选一个孩子,喂他吞下冥丹,由男转女,对外声称是女儿,实际上就是玩个养成,待孩子大了,再将人一点点吃干抹净。
其余的孩子,也就相当于弃子,自然要将这些孩子处理掉。可不知道因何缘故,柳宗师要在他们身上中下销魂蛊,再放任这些弃子流落人间。
运气好的,当然就是能寻个好人家,找个好人日日夜夜恩爱不休,运气不好的,沦落风尘,成了勾栏院里最低贱的倌,受无数人欺凌折磨,活不过十七岁,便一命呜呼。
其中命最好的,应该要属扶摇了,不仅被道宗收为弟子,身体里的销魂蛊还被师长们全力压制。还在日后,拥有一个待他极好的师兄。
可是后来,洛月明一气之下,将扶摇体内用来压制销魂蛊的炉鼎之血生生抽了出来。
如今人间已过三月余,物是人非,也不知扶摇是否尚在人世。
洛月明突生一丝悔意,尤其看见地牢里黑泱泱的一群孩子,其中一个孩子生得最为清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裳蹲在墙角。
长睫上还挂着眼泪,在洛月明的眼中,渐渐与那个叫做扶摇的牛鼻子小道士的身影重叠。
“我……我……”洛月明结结巴巴的,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好像一切语言都无法描述他此刻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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