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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洛月明磨肩擦掌,准备捋起衣袖跟长情大打出手之时,便听谢霜华道:
“好了,他逗你的,钱是我出的,东西是他搬过来的。月明,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宋子轩临死前,同我说了什么吗?”
洛月明道:“他说了什么?”
“他说,人活于世,要珍惜眼前人。你此刻在这里同长情因为一点口角,就大打出手,也许有朝一日,你就是想见也见不着他了。”
其实宋子轩当时并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但谢霜华隐隐觉得,他应该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不知珍惜当下,又如何能从容面对未来,总是将自己困于过去,所思所念逃不开一个“情”字。
倘若宋子轩早早就勘破了其中乾坤,也许早就能安息了。
洛月明不可置否,也彻底没了同长情拌嘴的意思。
既然此地的事情料理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分别了。
徐忆轩的意思是,徐宗主不管行了多少恶事,也已经身死,那些罪孽也伴随着他的死,彻底掩埋地下,再不见天日。
身为女儿,她坚持要带徐宗主的尸骸归山,接下来按照门规处置。
临别前夕,徐忆轩郑重无比地向他们三个拱手道谢,说今后若有能用得上扶音谷的,只管开口便是。
之后就率领着一群弟子,领着徐宗主,以及先前惨死在柳仪景手里的弟子们离开了。
提起柳仪景,三个人都挺头疼的。
最近也没听到什么邪祟杀人的风声,想来柳仪景的伤势还未好,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出来兴风作浪。
反而是扶摇的情况有些糟糕,须得赶紧重塑他的肉身,这就不得不先赶往道宗了。
一路上长情的神色都不太好看,大多数时间都很沉默。
看得出来,身为一个师门弃徒,再度回归师门,却是为了求师门出手,救下另外一个师门弃徒的命,着实有些难以开口。
洛月明倒没这方面的担忧,一路上该吃吃,该喝喝,总不能为了这点事儿,再把自己给惆怅死了。
离开先前的小镇后,方圆百里再没遇见什么不得了的邪祟,没有邪祟的时候,洛月明就是最大的邪祟。
因为他的天生炉鼎体质一经传扬,现在修真界就没有不知道的。
尤其是那些专门靠双修才能增长修为的修士,各个发了疯一样,想要得到洛月明,哪怕是有机会尝尝也好。
一路上倒遇见了不少这号修士,被谢霜华毫不留情地驱赶,打了一波又一波,直到打上了道宗的大门口,追过来的修士才不敢再来放肆了。
他们三个才一站在宗门口,立马有守门的道士急火火地冲进去回禀了宗主。
洛月明其实对道宗现任的宗主,压根没印象,估摸着能教出长情这种徒弟的,铁定是白胡子一大把的老道。
出于礼节,二人并未强行闯入,而是立在长情身旁静候。
长情这孩子一路上都很沉默,不知不喝,就会抱着装有他师弟残魂的琉璃盏发呆,方才更是二话不说,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大有一番今日他师傅不开门一见,就跪死在宗门口的架势。
对此,洛月明不做评论。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他这么叼毛的,不仅不跪下给师尊行礼,反而和师兄们联手叛师。
不一会儿,那扇沉重的大门就被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小道长,三步并两步就走了过来,忙弯腰搀扶起长情,口中道:“师兄,师傅传唤你过去。”
长情点了点头,这才抬步往宗门内走。
那道士又转过身来,对着二人拱手,一鞠躬到底,颇为客气有礼道:“谢公子,洛公子,师傅请二位进去一叙。”
二人点了点头,随那小道士暂且去了前厅,不知道是不是洛月明的错觉,一路行来,遇见的道士们都往他身后瞥,也不知道瞥什么的。
以至于洛月明一度以为,是不是自己的狐狸尾巴,不小心又冒出来了。
至前厅之后,小道士给二人奉茶,请他们等待片刻,之后便退下了。
洛月明一向坐不住的,背着手在大堂里转了几圈,没过多久,便听见外头有脚步声传来,寻声望去,便见几个道士从外头行来。
为首的道士花白胡子,一身玄色道袍,倒也生得颇为仙风道骨的,应该就是道宗现任的宗主,也就是玄道真人了。
上回在天剑宗,洛月明只是遥遥望过去一眼,根本没注意这老道的模样。
如今一见才知,道宗上下果真没有丑人。
“晚辈谢霜华见过真人!”谢霜华很明显认识这位老道长的,见人来了,便起身拱手见礼。
洛月明也学着大师兄的样子,拱手道:“晚辈洛月明,见过真人!”
“二位师侄请坐,方才长情已经将一路所发生的事情,告知了老道。”
玄道真人落座,年纪虽长,但朱颜鹤发,瞧着颇为几分世外高人的意味了,也不喜欢拐弯抹角,一上来便道:“说起老道的小师弟与当初那只狐妖的孽缘,也怪老道当时未曾勘破天机,这才误了小师弟一生。终究是道宗有负那狐妖在先,听闻长情言,狐妖的妖丹在洛师侄身上,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狐妖也算是进了道宗的门。”
洛月明对此不作表态,毕竟他与那狐妖的确不能共情,但想来狐妖若是还在世,应当也想堂堂正正地入道宗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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