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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他此言,虞扶尘心头一震,随即像是被人死死攫着,抽离身体一般的疼,令他额头冒出颗颗汗珠,眼前一黑,脚下不稳,不得不扶住了身旁的明斯年,大口喘着粗气。
“喂!你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有点晕。”
又来了,熟悉的眩晕。
每当谈及对风长欢不利的话时,虞扶尘都会感到心口要将他生生撕裂一般的疼,几乎要夺去理智。
为什么?难不成真正与他过往有关的并非佛宗,而是风长欢??
后者觉察到二人的异样,待情绪稳定后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回头眼巴巴的望着他们,满面血迹被他蹭的糊作一团,看起来更骇人了……
“喂,你还走得动吗,带他去洗把脸吧……”
“等会儿,我有点肾亏,不大想动。”
仙鹿踏着步子随风长欢上前,他眨巴着眼睛,点了点明斯年的胸口,又看了看仙鹿。
灵物立即了然,将长角送上前去,一时失了轻重,看起来好似以凶器直逼咽喉一般,令明斯年不得不后退几步,后背都贴上了石壁。
见状,风长欢拉过虞扶尘的手,在他掌心来写写划划。
“他说要你取仙鹿的茸血疗伤。”
他的手很凉,刺骨的凉,被他触碰着,虞扶尘觉着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同时心里还有一丝不爽。
这话说给明斯年不是更合适吗?为什么非要和他拉拉扯扯纠缠不清的,成什么样子!
内伤撕裂的明斯年无暇猜测两人的内心活动,他揉着胸口,替自己封了几处要穴减缓痛楚,长出一口气来,声音有些发虚。
“使不得,我可不敢借用仙鹿的灵气,桃源人不会为了成全自己而伤害他人,动物也是一样。”
“……那你们桃源人在采摘草药前,也会深思这棵板蓝根再修炼上几百年就能得道成仙了吗?”
明斯年:“……”
到最后,明斯年也没昧着良心取仙鹿茸血疗治自己的伤势,不过他倒是有意将受伤的缘由细细道来:“桃溪涧与九阴岛素来不和,门派宗旨不同,一个救人,一个害命,行走江湖,弟子相互见了都要大打出手。”
“所以,你是被九阴弟子打伤的?”
“不,是凌雪宫。”提到这三个字,明斯年都咬牙切齿。“不过是个触犯清规戒律的臭道士,竟敢对桃源大打出手,他根本是想杀人灭口!!”
清规戒律?
虞扶尘绞尽脑汁回忆着凌雪宫的门规,对道修云集的门派而言,无非是“无心忘言,柔弱清净。正心诚意,少思寡欲。”这十六字,若说有触犯,难道是……
纵-欲无度?!
他很快编出一个爱恨情仇交织的故事,桃源弟子出山历练途中,不巧遇见和九阴弟子厮混在一起的凌雪宫弟子。
新仇旧怨加在一起,对方起了杀心,明斯年落荒而逃,苟且保住一条性命,却也为人所不齿。
怪不得要随他一起回到佛宗,掌门之命只是次要,他首先必须保命啊!
有一丝鄙夷不假,可这也是人之本性,故而虞扶尘也未多言,扶起明斯年朝立雪亭走去。
“佛宗也有擅长疗愈的修士,桃溪涧感到棘手,说不定他会有法子。”
后者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他根本是在质疑“天下第一医宗”这六字的实力,又心知他是出于好意,不爽只能噎在喉咙里,憋着怪难受的。
佛宗鼎鼎有名的疗愈佛修法号虚归,从不入禅房歇息,也不去殿前诵经礼佛,整日在立雪亭中人模狗样的打坐,也不知修为攒了多少,常常口出狂言,引得虚云大师对他无奈,虚无也是极度不满。
虞扶尘自小与他关系不错,就是因为同样厌恶着虚无,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大抵便是这个意思,因此虚归对他向来有求必应,今次也不例外。
立雪亭傲立无相之巅,是为佛宗至高处,从前虚云大师讲经说法时,常会带弟子到此远眺,遥望众生百态。
不知从何时起,这里就被虚归霸占了去,粗略算来也有三五年没有下山与人相处了,因此一身僧袍与袈裟脏乱不堪,好几处都破了洞,他自己也懒得修补。
离老远听见脚步声,虚归便知是虞扶尘来了,站在山头兴奋的跳着,两手拢在嘴边,空谷传音气势磅礴。
“小友啊,你可回来了——”
此人对虞扶尘的称呼与虚云大师相同,而不似其他佛修那般疏远。
可明斯年心里还打着鼓,他生性傲气,固执认定桃源在医术上独占鳌头,其余门派的疗法都不过是小打小闹。
尤其是在看到虚归这么个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的德行后更是萌生退意,拍开虞扶尘的手便要打道回府。
奈何山间小路太过狭窄,他转过身来猛然对上苍白的鹿头,便知自己是被夹在中间骑虎难下了。
见他不愿,虞扶尘也没勉强,上前去对虚归行了礼,看他一身破破烂烂,无奈叹了口气。
“我要是不来,你就打算在这儿筑巢了?”
“别说的那么难听,叫安身,安身啊。”
说虚归蓬头垢面一点也不夸张,他脸上蹭着厚厚一层灰土,连原本的长相都看不大出来了,倒是光头擦的油光锃亮,映着阳光,耀眼的很。
明斯年抬手挡在眼前,生怕被那秃驴晃瞎了眼,一边侧身让出空隙,借以让白鹿穿梭而过,打算得了机会便冲到山脚去,再也不上那丑东西的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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