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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甚至想过,自己在世人眼中是已死之人,过去这么多年,无所谓一个白清寒是否重出江湖,若真有一天决定离开这遗世独立的海岛,他希望……
    他希望能以另一种身份回到墨千临身边,彻底抛下曾背负的一切,不顾世俗之见与他长厢厮守。
    多么美好的设想,白清寒已经承认了自己对墨千临的感情,不再自欺,亦不再逃避。
    但受相思之苦煎熬的人显然不只他一个,在父亲故去后继承天刀门宗主之位的墨千临承受了许多压力,身边无人可以信任,与人倾诉心事更成了奢求,因此送来的信笺上经常写着这般那般的抱怨。
    看着那因心乱而显得潦草的字迹,白清寒就好似见了从前总喜欢抱怨父亲太过严厉的少年千临,也尝试提笔写下回信,满纸满篇都倾诉着他无法言说的爱意与真情,言辞大胆而真诚。
    然而每次写完,他总是长叹一声,把信纸丢入火中,烧成一把灰烬。
    奢望终归只是妄想,他知道踏出那一步,就再也不可能回头了。
    终于有一天,收到的信中提起了他最不愿面对,亦是最期待看到的问题。
    墨千临工工整整的字迹,清清楚楚写着:“想与你谈谈我曾深爱入骨,却被迫擦肩而过的人。你若是不愿,就不必翻到下面,当作是我的自言自语吧。”
    这天还是来了,白清寒其实非常害怕看到墨千临对自己的评价,他把信笺折好了贴着心口放着,想等到自己彻底放下时再来看,可他因这一纸手信无心练功,更没有半点回复的意思。
    小黑鸽等的急了闹了脾气,扑腾着在他身边飞来飞去,见他迟迟没有反应,灰心丧气的回了程。
    那会儿白清寒还不知混乱之中,自己的长发勾在小黑鸽尖锐的指甲上,它就那么挂着一缕银丝飞回关外,墨千临一见,便什么都懂了。
    他迫不及待提笔写信深问他是不是自己最牵念的人,若他肯给自己个机会,他愿意将他接回刀宗好生照料,再不让人伤害他。
    白清寒收到信时虽不知是哪里出了岔子让他发现自己的身份,却想着听天由命,既然他发现了也是没办法的事,加之他此前也妄想着不顾一切与那人在一起,倒不如顺其自然。
    于是他第一次写下回信,信中承认自己是白清寒一事,并写明愿随他离开海岛,一同归隐宗门。
    奈何世事难测,他目送小黑鸽飞远的途中,不知从哪儿飞出一只雄壮的海雕,击落了毫无防备的小黑鸽,白清寒立刻冲进海里与海雕争夺重伤的小黑鸽,水性不好的他险些也丧了命。
    他把小黑鸽带回海岛,小黑鸽就在他掌中挣扎着,他擦去鸽儿喙中流出的血,却无力救治它的伤势,眼睁睁看着小黑鸽在怀里咽了气。
    他突然放声大哭,平生第一次哭的那么绝望,复发了心疾,瘫倒在海岸边,许久以后才清醒过来。
    他把小黑鸽安葬在海岛北边,那里是岛上风景最好,也是离家最近的地方,小小的土包,承载了他过去太多太多的回忆。
    他坐在小黑鸽的坟前眺望海天许久,知道他与墨千临的缘分到此为止,上天终归还是不准他妄动凡心,执意妄为只是害人害己。
    他拿出细心收好的信件,纸张被海水浸透,墨迹晕染成一片黑,却奇迹般的留下一层淡淡的,泛着明光的印迹,原来墨千临早就担心这信会被损毁,特意用灵力写下了一纸情书。
    墨千临在信中说道:“初遇时,他是落难的仙人,而我是纨绔的公子。”
    白清寒笑笑,如此贴切的形容,不愧是他。
    没有疏远的官话,那人的措辞永远那么亲切。
    “他躺在血泊里,在遍地白雪中格外惹眼,离老远我就看见了他,把他抱起来的时候还在吐血,这把我心疼的啊……他的脉搏很微弱,跳动的速度也很诡异,宗门的医修说他天生患有心疾,能活到现在纯粹是靠一口气撑着,也许这么说不太好,但当时我的确在想……如果我能成为支撑他活着的那口气,那他一定会活得更快活。”
    “因为施药的缘故,他的记性变得不大好,总会忘记我是谁,我一次次告诉他我叫千临,还说是他为我取了表字,其实不是这样……那只是他在昏睡间死死抓着我的手不放,一声声唤着千临。我想着就算假扮他喜欢的人也好,至少能让他开心不是?只要能让我陪着他,哪怕要我替代什么人也好,我一点也不在乎。后来才知道千临是他以前养的兔子,黢黑黢黑的,还挺可爱,只是不小心误入山林被冻死了,他就再也没养过宠物……”“他辈分比我高,父亲要我唤他衣叔,不过私下里我还是会叫他清寒,他有时会皱眉说这不合规矩,我便威胁他不让我叫就不带他下山去玩,为了吃些凡间特色的花糕,他不情不愿的还是得妥协。说到这个……挚友你的口味与他相投,他从前喜吃栗子糕,糯米圆子,牛乳软糖,还有他虽不能吃辣,还是爱极了先前我从巫山渡带来的泡椒凤爪,吃的两眼含泪口唇泛红也舍不得放下,我想你一定喜欢,便又托人带了些给你捎去,你尝尝。”
    “我练功走火入魔,经脉逆转差点没命,发狂的日子里也不知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对他做了不可理喻的事,是他以自身最纯粹的灵流安抚了躁动的我,却因我与他灵相不符的灵流冲入体内导致功法溃散,我一直对此怀着愧疚,总想着好好补偿他,可是有一天,他一言不发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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