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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没一会儿,甜水客栈里蹦出一只壮汉般高的黑熊,怒气冲冲对门外大吼:“又是哪个不要脸的,偷了我家的母鸡?”
叶诀一瞧是妖以为是自家小弟,心中欢喜,步子即将迈出去。
哪知隔壁的“狐来客栈”闻声,突然蹦出一只通体火红的狐狸,那狐狸吻部尖尖,呲牙咧嘴冲黑熊喊:“死狗,又在指桑骂槐做什么呢?”
叶诀:“……”
怎么两家客栈都是小妖?
他还没反应过来,两家小妖已经开始斗嘴了,那黑熊仗着体格,大跨一步,凶狠道:“老子说的就是你!凭什么偷我家的鸡!”
“唉唉唉,你哪只眼睛看到的?凭什么说我是偷鸡贼,因为我是狐狸?”火狐狸气势毫不服输。
“整条大街就你一只狐妖!”
“整个青木城也不止我一个狐妖!”
“死狐狸,快给我赔银子,不然砸了你的店!”
……
吵着吵着,两只小妖便动起手来,黑熊看着健壮,身体却笨拙,被狐狸揍得直不起身。
直到一道剑光划破长空,剑声铮铮,插在狐狸面前,两只小妖这才停手。
“滚。”叶诀对小狐狸道。
狐狸抬首,眼前是位剑修,一身纤毫不染的白衣,冷清孤傲,玉手持剑,身姿如竹,虽白纱覆面,但眉眼间已见惊心动魄的清艳。
他知道这位不好惹,而自己刚刚又出气了,便转身离开了。
“谢谢、多谢这位仙君出手相救。”黑熊走近,连连躬身道谢,且道:“想必仙君也看出,那狐狸胡搅蛮缠。”
叶诀心中呵呵了一声。
胡搅蛮缠的人不正是你黑熊么?若非如此,他才不会出手相救,毕竟身为邪妖,做尽恶事,看来眼前这个黑熊是自家小弟了。
“祁泊枫呢?”叶诀收了剑,干脆利落问道。
原身的小弟,自然是秉承了邪妖的性子,无恶不作、强抢财银,他不愿搭理这等小妖,做完祁泊枫的事就走。
谁知黑熊愣了一下,憨憨地挠头反问:“祁泊枫?祁泊枫是谁?”
?叶诀一怔,墨黑的瞳孔反盯着住黑熊。
半晌过后,甜水客栈传来一声惨绝熊寰的嚎叫。
*
叶诀淡然走入对面的“狐来客栈”,将手中的鸡向狐狸一抛,冷冷道:
“隔壁那只黑熊为三年来的骚扰道歉,承诺这辈子都不会在你面前出现。”
“啊?”狐三抱着咯咯哒的母鸡、一脸懵逼,这不是方才救下黑熊的剑修美人么?怎么又来帮他了?
叶诀轻咳一声掩饰尴尬,薄唇轻吐三个字:“祁、泊、枫。”
狐三当场眼睛一亮,扑通跪下:“老大!”
叶诀找座位坐下,手拿过瓷杯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给自己找补:“今日此这番行径,自然是试探下你,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可明白?”
狐三闻言羞涩地搓了搓手,不好意思道:“呐,狐三知道老大的意思,狐三一直想做善事的,不愿与人争执。”
叶诀手一抖,滚烫的茶水差点溅出,自己偶尔一夸,这狐三怎么像个姑娘家羞涩?那双利爪子都快搓出火花了。
然大事当前,叶诀不欲多计较细枝末节,开口便再次询问祁泊枫人在哪里。
“一直安排在客房里,每天送饭正好给他送了。”狐三回道。
叶诀撇了狐狸一眼,冷冷道:“我说过,这人我必须杀了灭口。”
狐三倒没有任何异样,只哦了一声:“断头饭,自然要吃点好的。”
叶诀眉头一扬。
这小妖的性子好像也没怎么变,估计是原身下令命其隐蔽伪装,这日子过久了,便沾染了几分好人的习性。
他摇摇头,缓步向楼上的客房走去。
狐来客栈的客人已被遣散,大门紧闭,连窗子都合得不留一丝缝隙,或高或矮的小妖聚集在楼上俯身行礼,叶诀走过后,小妖们小心翼翼的跟上。
狐三一步上前,请先推开了客房大门。
叶诀自己也不知为何,脚步猛的停顿了一下,搞得身后小妖们来不及刹车,你踩了我的狐狸脚,我咬了你的猫耳朵,糯叽叽的吵成一团。
狐三率先察觉到老大异常的脸色,小心询问:“老大,您怎么了?”
“无妨。”叶诀摆摆手。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要杀人,真实的将手中剑捅入一团活生生的血肉中,心中有些沉重和自责。
说来说去,祁泊枫也没做错事,坏人是他,即便不是他的意思,也是他这句壳子亲手作孽,只是若不杀了他……
叶诀不留痕迹地叹了一声。
那边狐三误认为老板对自己的业绩不满意,惦着脚尖提前跑进客房,推开遮挡视线的屏风,一个破布团子出现在他眼前。
这破布团子勉强能看出是个人形,衣衫褴褛,头发乱糟糟揪在一起,夹着几根碎草,叶诀靠近几步发现这人浑身的破布本是极其昂贵的丝绸质地,血污和泥浆多日污浊使其成了抹布。
这人窝在墙角缩成一团不知生死,唯一露出的皮肤是握成拳的手,指甲全被拔去,已然血迹斑斑、残破不堪。
叶诀心狠狠揪了一下,他缓缓走过去蹲下,拂开少年的乱发,不出意外见到一张剑痕累累的脸,仔细一看,少年的眼角下方果然生着一颗血红的泪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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