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教堂旁的医馆范围，约翰雷就感到了若有若无的注视，阳光似乎暗淡了不少，探出头来的杂草带着些许枯黄。
    好重的阴气，约翰雷扭头看向教堂后面，那是一片墓园，墓园外则是片小树林，惨白的雕塑矗立在门口，它们头戴花环，眼皮低垂，用怜悯的目光注视着脚下的土地。
    这个世界和地球差不多，人类本能的抗拒火化，又因魔力的关系，失去灵魂的驱壳很容易变异，只有教堂这类建筑，依靠定期收集人们祈祷聚合而来的魔力，来压制这种变异的可能。
    这是富人、有地位的人、受人尊敬的人才能享有的权力，穷人只能火化，就算这样，想要埋入墓园附近，也要花上一笔财富。
    不是负能量，或许是墓园长期的侵染，还有人类的固有印象，看着林间绑着的各色彩带，约翰雷略有安心的想到，他还是第一次离墓园如此近呢。
    安雅镇的墓园，被教堂的高墙围了起来，不是开放式的，很难一窥真容。
    约翰雷对着墓园方向，在胸口画圈行礼：“愿逝者安息，愿灵魂升入天国花园。”
    桃乐丝也学着约翰雷的动作，默默作着祈祷，她轻咬下唇，看向墓园的目光中满是羡慕。
    人类真是得神青睐，天生就拥有灵魂，而像她这种没有灵魂的魔力生物，死后只能消散，获得灵魂，是每一个魔力生物的终极目标。
    屋里那位应该发现我们了吧？压下若有若无的不安，约翰雷能辨别，这不是灵觉上的预警，纯粹是前世主观印象的锅，他抬手敲响了房门。
    “梆梆绑。”
    “班娜女士在家么？”约翰雷轻声问道。
    房门向外打开，淡淡的味道从张开的房门飘了出来，约翰雷一时难以形容，只能分辨出是多种气味的混合，让他有点恶心，还有点想闻，很是矛盾。
    “吸溜，请，请进。”略有些大舌头的口音传入耳中，约翰雷依声看向黑暗的门内。
    眼角有些狭长，皮肤黯淡且苍白，但很是光滑，大约有一米七左右，外衣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显得她很是消瘦，指甲很干净，她正用狂热的目光盯着桃乐丝。
    气质很古怪，这人的魔力污染是我见过几人中最高的，略微观察就收回视线，约翰雷露出得体的笑容：“午安，是班娜医师么？”
    “进，进来吧。”班娜医师说着，舌头从嘴里滑了出来，口水将胸口打湿，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桃乐丝。
    拉了下兜帽，桃乐丝微微蹙眉，躲进约翰雷身后。
    班娜医师将舌头塞入嘴巴：“抱，抱歉。”
    约翰雷表情自然，用平常语气介绍了下自己和桃乐丝的信息。
    “我，我知道你，进来吧，吸。”班娜医师露出遗憾的表情，转身进屋。
    再次欠身说了声“打扰了，”约翰雷用手捏了下桃乐丝的胳膊，带着她走进房间。
    身后的房门无声合拢，屋子中的阴冷感更重几分，空气非常潮湿，带着那种古怪的气味，墙角还有水渍渗出，地板踩上去黏黏的，最最离谱的是，班娜医师的屋顶上凝结着水滴，不时有几点落了下来。
    好在地板发出的“吱嘎”声将其掩盖，要不然太像鬼屋了。
    终于走完狭长的走廊，约翰雷头一次遇到这种房间格局，实在是太奇葩了，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更奇葩的东西。
    进入客厅，厚实的窗帘拦住了所有，屋顶的灯具亮着昏黄的光，使皮质的沙发蒙上了一层油渍般的暗影。
    “吸，坐。”
    班娜医师说着，用手将掉出来的舌头按了回去。
    约翰雷没坐，他直接问道：“不要紧吗？”
    “没，没事儿，”班娜医师解释，“实验事故，过几天就好了。”
    你这是拿自己做实验喽？约翰雷嘟囔着，真是个狠人，他坐在沙发上，感觉身下的沙发如活物般缩了下身体，缓缓蠕动起来。
    魔力污染？畏光？他在心中想到，又看了看房间的摆设，那些器官标本和动物骨架，或许班娜医师本身就喜欢这些也说不定。
    桃乐丝站在他身后，显然发现了沙发的异变，不打算坐下来与约翰雷同甘共苦了。
    约翰雷耳朵一动，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来人似乎有些瘸腿，在走廊上拖行着。
    班娜医师一下从沙发上跳起，身上拉出粘稠的丝线，沙发发出刺耳的惨叫，摆放在玻璃器皿中的器官标本似乎获得了‘活性’，正常活动起来，骨头相互摩擦，似乎要脱离支架的固定。
    “我出去一趟。”
    班娜医师顾不得滑出来的舌头，任由它在胸前甩动，如一只大蜘蛛般冲出了房间，接着传来巨大的碰撞声。
    “她是什么级别？污染等级是多少？”约翰雷低声问道，他知道桃乐丝有扫描判定的能力。
    姓名：班娜
    种族：人类
    职业：医师
    阶级：资深级
    污染评估：1级
    危险评估：资深
    属性：未知
    技能、能力：资料库未开放
    约翰雷颔首，和他估计的差不多，排除装神弄鬼的可能，只能是她的恶趣味喽？
    这时班娜医师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身上带着浓烈的血腥味。
    约翰雷连忙起身，这一过程他很是小心，还好他的沙发没有“拉丝”，更没有发出惨叫。
    “你没事吧？”他问道。
    “还，还不错。”
    班娜医师慢吞吞的嘟囔着，又将目光盯向了桃乐丝。
    “冒昧来拜访，”约翰雷挡在桃乐丝身前，开口问道：“我想知道你在被害人身上有什么发现。”
    班娜医师遗憾的叹了口气，她跳到沙发上，舒服的蹭了蹭，才说道：“没发现任何异常，他们确实是自杀的，史戴西镇长不允许我解剖他们，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科学侧的？约翰雷马上明白了班娜医师的派别，作为从怪异学派传出来的新兴派别，被所有派别抵制。
    这个世界医学的发展轨迹和地球很像，只不过因为魔力的存在，那些不科学和伪科学的疗法也有着真实效果，比如巫术血祭，比如炼金术，比如放血疗法。
    反而是地球提出的解剖学，也就是科学派，被认为是歪理邪说，不被世人认可，就算他们确实能治疗疾病，在外伤领域有着极高的治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