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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上位记 第107节

      她总觉得王妃待陈良娣过于重视了些。
    王妃觑了眼秀琦,就知秀琦在想什么。
    可王妃心中摇头。
    众人皆说殿下待姜韵特殊。
    但她比谁都清楚,在这府中,论特殊,谁都比不过陈良娣。
    说来可笑。
    她知殿下不会水,还要拜陈良娣所赐。
    那年,她们皆还未进府,一行人外出游玩,陈良娣因要参加第二年选秀,从江南进长安,入住在其叔父侍郎府中。
    她们自幼生长在长安,陈良娣和她们皆不熟,一个人落了单。
    偏生那般巧,殿下落水时,就在陈良娣所在附近。
    陈良娣虽不会水,可是却知晓殿下是皇子,若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她们陈氏一府恐都讨不得好。
    陈良娣手上有道疤,就是在那时所落下的。
    她身子单薄,只来得及拉住殿下一只手,那是王妃第一次见到殿下失态,他该是不会水,被陈良娣拉住后,就攥得甚紧,根本不松手。
    那时她和殿下未有过多接触,不想惹麻烦,她站在竹林中,根本不知该不该出去。
    她亲眼看见陈良娣眉心拧在一起,似有痛苦闪过,她手腕在河道旁的石头上磨出了血迹,好不容易等到旁人过来,她却体力不支地落了水。
    江南女子温婉依人,她自也是不会水。
    皇子在别院落水,事关重大,皇室封锁消息,根本没有几人知晓,事后别院不知死了多少奴才。
    这事,王妃也是听长辈说起,才知道殿下当时落水并非意外。
    后来,她和陈良娣作为秀女,同一批进宫选秀。
    她被封为王妃,而除了她外,陈良娣是进府女子中位份最高的女子。
    回了国公府后,王妃才知晓,陈良娣是唯一一个,殿下亲自和贵妃要求进府的女子。
    殿下对陈良娣算不得多欢喜,他当初求了贵妃,让陈良娣进府,许不过就是为了报恩。
    可是……
    王妃低敛眸,轻扯了扯唇角。
    若陈良娣知晓,当初拼死救了殿下,换来的却是这般结果,她还会救吗?
    谁知道呢?
    殿下想报恩,自然算不得有错。
    可至今,王妃都记得,陈良娣听说自己被留牌子许宗室的时候,脸色刹那间煞白的情景。
    她低头藏得太快,若非王妃一直看着她,许是会错过她的表情。
    世家女进宫参加选秀,是圣旨,却未必是所有世家女想要的。
    一个对殿下无感,却身份特殊的女子,王妃不怕陈良娣争宠,却又不得不在心中深深忌惮她。
    陈良娣哪知晓,王妃会这般在意她?
    若她知晓,必是会笑,但凡殿下真的记住那次恩情,后来又岂会有她书房跪求一夜之事?
    第77章
    王妃有孕的消息, 刚传出来,张盛就将消息送到付煜手中。
    江南,伴驾许久的付煜回到住处, 就见刘福捧着信封在等他:
    “殿下, 府中来信了。”
    付煜一顿, 遂后,他轻轻拧眉。
    像这般的行程, 若非必要,府中近乎是半个月才会传来一封信, 告诉他府中发生的事情。
    上一封信才送来三日,就紧跟着来了第二封。
    想必府中定然发生了什么大事, 才让张盛紧忙送了信出来。
    付煜在书房中坐下,他接过刘福递过来的信,只粗略看了一眼,倏然顿住,视线落在第一行——经府中太医诊脉,王妃被查出怀孕一月余, 奴才不敢耽误, 忙写信禀之。
    刘福站在付煜身旁,不经意觑见信纸, 忙收回视线,但即使如此,他依旧看见了信上写的话。
    王妃有孕了?
    怎么可能?
    可不管刘福如何不敢置信,张盛公公将信传来, 这消息必然是真。
    在付煜放下信纸后, 他立刻脸上带笑, 忙忙道:
    “奴才恭喜殿下, 王妃有孕,这可是大喜之事!”
    江南的夜色稍暗,浅淡的月光从楹窗落进,映在付煜身上,将他的影子照得甚修长。
    他没说话,修长的手指在信纸的边缘触碰着。
    待刘福恭贺完,他眉眼不抬,说不出什么情绪:
    “你说得对,这是喜事。”
    刘福咂摸半晌,才觉这话中的不对劲。
    什么叫他说得对?
    难不成殿下不觉得这是喜事?
    付煜心中情绪颇有些复杂,王妃有孕的确是好事,可他初看这消息时,第一反应却是震惊和不信。
    许是早些年,王妃迟迟不曾有孕,让付煜心中认定了王妃不易有孕。
    如今他不过在正院中宿了一夜,王妃就巧而又巧地怀上了身孕。
    在皇室甚久,对这般巧合之事,付煜很难不阴谋化。
    尤其是……
    付煜垂眸,将视线落在信纸的最后一行。
    张盛只简单一笔带过——姜良娣从正院回去后,就请太医,翌日称病闭门不出。
    他眸色沉暗不明。
    姜韵素来心细敏感。
    王妃刚有孕,她就立即请了太医,丝毫不顾及名声的作为,必然是察觉到了什么。
    怪不得他偏心。
    几年相处,相较而言,他的确更是信任姜韵些许。
    刘福顺着他的视线,也看见了这句话,他不着痕迹地拧眉,将眼中的担忧藏了起来。
    许是姜韵在前院待着的时候,过于温和安静,以至于刘福总觉得她有些柔弱可欺。
    在前院时,刘福就常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对她提供帮助。
    如今姜韵进了后院,刘福深知自己身份,所以和姜韵划清了界限,但终究还有半年的共处时间。
    这世间,谁也不是刀剑做成的,时间久了,总会处出些情谊来。
    书房中沉寂许久。
    付煜才抬手捏了捏眉心,似有些疲累一闪而过。
    他们刚伴驾从定州到梧州,定州也属江南,去年定州灾情,圣上有心考察,第一站就落在了定州。
    不过定州总归刚经疫情,谁也不敢让圣上久留。
    是以,只粗粗留了半月不足,一行人就前往了梧州。
    而每年南巡,梧州皆是必经之地。
    只因圣上奶嬷家乡就是梧州。
    世家子女和皇室子嗣诞下后,基本都是由奶嬷喂养,就导致了和生母尊敬有余而亲近不足,倒是待奶嬷多了几分亲近。
    圣上奶嬷一家姓杜,因圣眷,在梧州堪称大族。
    付煜对杜氏一族不喜,仗着圣眷,这府上揽重权,可偏生圣上信任他们,就如同圣上信任卫椋一般。
    摆明着品性皆有问题,却偏生深得圣上信任。
    但饶是付煜,也不得不承认,杜氏和卫椋对圣上,十分衷心。
    不论皇子如何示好,他们皆不为所动。
    连番赶路,付煜早觉疲累,若非这封信,恐是付煜早就歇下了。
    但这封信,让付煜的困倦一扫而空。
    他稍颔首,刘福立即低头,将袖子一拢,忙忙研磨。
    付煜提笔,拢眉半晌,才在纸上落笔。
    刘福不动声色看着,可付煜越写,他眼中的震惊越深,到最后,刘福近乎不敢再看下去。
    付煜信上基本就交代了张盛两件事。
    一是,王妃有孕,不论如何,必要护好王妃子嗣,此次不得有误。
    显然上次王妃早产,让付煜记在了心中,对张盛办事能力有些不满,特意提醒了一下,这句话写完,付煜停顿了下,才继续落笔。
    写第二件事时,付煜眸色甚沉,他半晌才放下笔,待笔墨将干,他才将信交给刘福,冷淡道:
    “让张盛照着信上做。”
    刘福稍骇然地垂头:“奴才立即将信送回府上。”
    他刚接过信,书房门就被敲响,小太监的声音在外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