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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爷的垂髫娇 第20节

      事实上,还未等丛昱回话,祁展年便猜了个大概,他指着丛昱,压低声音问道:“他是不是在查十二年前的事?”
    十二年前的事早已盖棺定论,就算侯府与将军府世代交好,可天子脚下,谁敢公然同圣上唱反调。
    祁展年不是没查,只他一查,身边的人就无故受到牵连,几年下来,与当年之事息息相关之人,死得死,伤得伤,没个好结果。
    丛昱生怕事情败漏,他摆手道:“没有没有,主子只是...只是...”
    忽而他一拍脑袋,想出了法子:“对,他只是瞧中了一个姑娘!”
    *
    扶安院内,白念理着珠翠阁的首饰。
    她将木匣打开,拿出贴翠华胜重新装裹。
    白念知晓柳氏喜欢艳丽夸张的东西,平日里恨不能将尊贵显在面上。
    这枚华胜价格昂贵,色泽做工都是珠翠阁里独一份的,想来柳氏应会喜欢。
    用过午膳,白念便去了褚玉阁。
    柳氏今日妆容素丽,面色皙白,乍一瞧还带着几丝烦忧。
    她往常总爱佩些雍容华贵的珠玉,只今日,腕间空无一物,就连日日不离身的玉镯也没了踪影。
    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白念搁置下手里的匣子,开口问道:“阿娘,您近日可是遇着烦心事了?”
    柳氏心虚,不敢正眼瞧她。但以她目前的处境,有些话仍得开口。
    “念念,我记得你阿爹曾在永宁的一个小县购置了几处庄子,那几处庄子的田契可是在你手中?”
    白念愣了一瞬。
    诚然,白行水购置过几处庄子,田庄作物丰产,每岁盈利优渥。这庄子的田契,她也听阿爹提过,说是日后要作为嫁妆交予她手里。
    可这田契的具体去向,她没问,故而阿爹也没刻意提起。
    “阿爹没同我说。”
    话音甫落,柳氏神情暗了一瞬。面上的变化落入白念眼里,白念愈是捉摸不透柳氏的心思。
    “阿娘,您要田契做甚么呀?”
    第26章 身形   脑袋里全是阿寻的身形轮廓。……
    柳氏瞥了一眼白念,白念眸底澄清,出落得水灵。
    白行水待白念当真极好,除了因着远海,父女俩极少碰面外,他几乎事事都思虑周全。
    从未教白念受过半点委屈。
    反观自己,再反观...
    她指尖抠入掌心,轻笑了声。
    “阿娘,您怎么啦?”
    小姑娘晃着她的胳膊,心里隐约有些害怕。
    柳氏拍了拍她的手背,信口说来:“无事。不过是庄子年岁久远,有些账目记不太请了,便想瞧瞧田契的亩数。”
    白念将将松了口气,她打开匣子的锁扣,将华胜推至柳氏跟前:“阿娘,这是我在珠翠阁买的,您瞧瞧可还喜欢?”
    柳氏面目含笑,点头手下。
    直至白念出了褚玉院,柳氏才敛起笑意,浑是怒气地扫了桌面所有的东西。
    茶壶杯盏滚落地面,绽成支离破碎的瓷片。
    一旁伺候的常嬷嬷一个激灵,抚着胸口叹气道:“夫人,您这是何必呢?”
    柳氏目光凶狠,锁骨深深陷入:“我在这白府十二载,他竟连从未向我兜底,既防着我,又为何让我来当这个主母。”
    甚么房契田契,凡是重要的,她翻箱倒柜,找遍整个褚玉院,也瞧见个影儿。
    紧握的手轻微发颤,她忽然冷笑:“也是。原先就是逢场作戏,他替我赎身,我替他照看白念。”
    这事原先公平得很。
    只人贪欲无艺,得陇望蜀。
    一朝靡衣玉食,哪还记得风餐露宿、食不果腹的时候。
    常嬷嬷默不作声地收拾瓷片,关于白府的家事,她也知道一些,只是不全。
    “夫人,得过且过吧。老爷待您不薄,金银不缺的,您这样又图甚么呢?”
    图甚么呢?
    寒时图暖、饿求食,温饱如汤沃雪时,贪得无餍。
    求钱要权,眷情恋欲,这才生出后边棘手的事来。
    柳氏走至墙边,恋恋不舍地摩挲着墙面的字画。
    “先将这些拿去卖了吧。”
    常嬷嬷瞪圆了眼,疑窦丛生:“夫人,您说您侄儿重病在卧,没钱瞧病,拿些银钱帮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您侄儿病重到何等地步,现如今,怎连屋子的东西都要押卖?”
    被她这么一问,柳氏心里发慌。常嬷嬷虽是屋里人,却也不算是心腹。
    白行水怎会将她的心腹留在褚玉院呢?
    柳氏转过身子,兀自取画:“我那侄儿生在穷乡僻壤的小县,原先靠自己还能谋份活计,眼下他生了重病,又无人照看,我是他世上唯一的亲人,怎忍心弃之不顾?”
    常嬷嬷拿她没辙,只好捧着她拆下来的字画。
    “还有一事需得麻烦嬷嬷。过段时日,我打算将我侄儿接来同住,届时还得劳烦嬷嬷将东厢房拾掇出来。老爷不在,府里多个人也能热闹些。”
    常嬷嬷正想说甚么,思及自己的身份,到底还是忍住了。
    屋内独留柳氏一人,她从小屉里取出一封书信。书信字迹潦草,想必写时心乱如麻。
    来回看了好几遍,柳氏终于浩气长舒,露出一抹松快的笑。
    *
    用过午膳,白念端坐在桌案前。细碎的阳光钻入窗楹,落在她正要临摹的字帖上。
    字帖的小楷端庄秀巧,一笔一划正中寓欹。
    白念临得认真,从容不迫,只落笔后的每一个字皆如春蚓秋蛇,教人忍俊不禁。
    流音感叹道:“小姐这字请多少先生,偏偏一点长进都没有。”
    白念握着笔托腮,很是不解:“我分明就是依照字帖临的,每一笔都依样画葫芦,怎到最后还是歪七八扭的呢?”
    流音端起桌上宣纸,半懂不懂地看了半晌:“有些歪七八扭的,到底还是能认出来。比如说这个‘颜’字。虽与字帖上的毫不相干,但也不妨碍我认它。”
    白念点点头。
    两个臭皮匠聚在一块儿,愣是给自己寻了台阶下。
    “小姐,阿寻不是读过书吗?想来读书人的字应是好的,不若改日教阿寻帮你瞧瞧?”
    白念捻着狼毫,鼻尖掭饱的黑墨反衬出一张雪白娇嫩的小脸,如瀑的青丝垂在身后,她双眼放空望向窗外。
    “阿寻的字应是好的。可我昨日对他才发了一通脾气。”
    流音放下手里的宣纸:“您是主子,又于他有恩。这些不过是他的份内事罢了。”
    话虽如此说,白念却从未拿他当作下人。
    初见时便有扑面而来的熟稔感,这几天相处下来,这种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倒愈发强烈。
    这倒也怪。
    白念挠了挠脑袋,实在记不起二人有何交集。
    总不能是她当真垂涎阿寻的美色吧?
    话说回来,阿寻生得这般好看,身材廓形又恰到好处,昨日压在他胸口时,触感硬/挺,想必衣裳底下又是一片大好风光。若是身份显赫些,身后的姑娘还不知排到何处去。
    小姑娘咬着自己的指尖,脑袋里骤生一个想法。
    “流音。”她招手换流音贴近,附耳问道:“你可看过那样的册子?”
    话才说完,小姑娘的耳垂几欲沁血。
    她自幼乖顺规矩,姑娘家不该看的她都没有看过。
    沈语安没少嘲笑她,说她到了及笄之年,却仍有些稚气未脱,兴许是家里人将她护得太好了。
    可这又有甚么法子,府上的嬷嬷和阿娘从未向她提过这事。
    流音愣住,也没明白。
    白念咬着下唇,语气含糊道:“哎呀,就是坊间流传的,带图册的那种嘛。”
    上下句一关联,流音知了大概,她小脸涨得通红。
    “小姐,您胡说甚么呢?”
    她怎么会看哪种东西。
    白念叹了口气,一双乌黑的眸子似水洗过的葡萄,眨呀眨,憋了半会仍是忍不住。
    脑袋里全是阿寻的身形轮廓。
    “我听语安说,男子肚腹像八块拼凑在一起的豆腐,很是好看,可惜我没见过。”她揉着自己平坦的肚皮:“不像我,只有一块。”
    “流音,我们去书肆买些书吧。”
    流音觉得自家小姐有些不太对劲,这是甚么邪乎事?她为甚对男人的身形大有兴致?
    见白念起身,她生怕小姐做出甚么荒唐事,忙拉住白念的手:“小姐,买甚么书?”
    白念红着小脸,羞于启齿,眸子滴溜一转,改口道:“习画的画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