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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谢依涵知道事情后也跑出来了,两个人合伙安慰过她后下一节课也开始了,阿弗回到课堂的时候与许雯静对视了一会儿,察觉到那人的目光凶狠,走到位置上发现课桌上摆着食盒,往刘雅琴的方向瞧过去,她露出八颗门牙笑着。
    自从有了刘雅琴这个朋友后阿弗就再也不愁吃的了。
    刘雅琴的父亲在恆安开了家御酥坊的分号,生意兴隆,财源广进,每日的顾客多得小店里都装不下去,而他们家对外宣传的口号则是“二公主没钱赊账都要吃的小零食”,这一噱头一出现,谁都想要来尝尝味道。
    放学后刘雅琴邀请她们几个人去店里做客,一路嬉嬉笑笑的走着,进了巷子就让一群人给堵住了,堵她们的正是之前吃了亏的许雯静,她不知道是从哪里雇来的一帮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挤眉弄眼。
    身为大姐姐的陈念真也吓得腿脚发软。
    几个小妹妹躲在她身后。
    “之前不是挺横的吗?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许雯静颇为得意的挥着手里的小鞭。
    “啊——”
    许雯静带来的人忽然叫了一声,松开捂着小肚子的手看,那处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孔,血当即流了出来。
    一群人顿时慌了。
    “阿弗?”
    在一群人诧异的目光下阿弗双手拿着火铳走到了前面,稚嫩的双眼里似乎并没有杀气,依旧是纯净清洁的气息,可手中充满火药味的气息叫人不寒而栗。
    阿弗握着手铳的栓:“别怕,都躲我后面来。”
    陈念真立马换到她身后:“你哪里的这东西?”
    阿弗回头:“少瑄哥哥送我的。”
    这是阿弗被掳走那次陆执为了安抚她送的,她一直都带在身上,没想到真能派上用场。
    许雯静急了,推着身后的壮汉上去:“都愣着干什么?今天不让她们好看回去我就让你们好看,快,上,抓住那个小贱人——”
    虽然说她手里有武器,但几个小孩与大人相较,原本就处在劣势,更何况还是几个女孩子与几名身强力壮的汉丁对抗,眼瞧着就要被抓了,忽然背后传来一声“何人在此处打架斗殴——”,这算是把她们给解救了。
    恆安衙门,肃穆庄严。
    几名小孩跪在地上一言未发,壮汉已经让衙差拎下去用刑了,寂静的院子里断断续续的传出来惨叫声。
    正大光明的匾下坐的是新任刺史王之甫王大人,他乃庞太傅的门生,四十多岁才中了举人,后迁知府,一路晋升及此,侧坐的是穿着一身深紫色的云纹官服陆执,皓指修长而白皙,轻抚眉眼,指腹有意无意的敲打着太阳穴,神情惬意中带着安逸的美好,琥珀色的眼尾微微往上扬,勾勒出少年肆意的悠闲自得。
    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穿着降紫色华服的妇人拎着长裾跑了进来,许雯静看了后喃了声“娘”,那人瞪她示意闭嘴,而后跪下与陆执请罪道:“陆大人,小女一时冲动,还请大人从轻发落。”
    接着许修杰也过来了,对着许雯静的脸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疼得许雯静尖叫一声眼泪汩汩而下,许修杰而后对陆执作揖:“陆大人,我已经教训过小女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这一巴掌打得实在响亮,吓得屋里的小孩忍不住喟叹了声。
    马车上许雯静跪在许修杰面前,让人关照过的小脸已经肿了,许修杰闭着眼睛养神,眉眼间的狠厉之气才算散了下,许夫人看了他一眼伸手去揪许雯静的肩肉,咬牙切齿的说:“不好好读你的书,竟给你阿爹添这些麻烦,丢人现眼!丢人现眼!”
    “呜呜呜呜呜……”许雯静捂着眼睛。
    “哭什么哭?”气得许夫人又狠狠的揪了她两下,余光偷瞟了许修杰方向一眼:“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盯着你阿爹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许修杰掀眸,良久后给许雯静擦了擦眼下的泪珠,眼睛里闪着幽幽的光:“静儿,对付人,有的事厉害的辙儿,像你这样鲁莽可不行,做事就要狠快绝,阿爹教你的你可听明白了?”
    许雯静含着泪点头。
    许修杰摸着她的脑袋笑了笑。
    许夫人见他笑了,想开口说几句话,不料才说了两个字就让人骂闭嘴了,许修杰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她:“我跟静儿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许夫人垂下头认错。
    -
    阿弗一行人回到陆府时天色已经黑了,想起来今日的重重她们不免心有余悸,尤其是回忆起许修杰扇许雯静那一巴掌,眼皮都忍不住要往上跳两下。
    到了小梨园三个人分道而行。
    阿弗还未进门就让二公主给拉进书房了,鬼鬼祟祟与她耳语厮磨:“阿弗你功课怎样?”
    阿弗楞:“识得几个字了。”
    这话不假,她现在确实能认得几个字了。
    二公主赶紧打开门往外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人过来后把藏在怀来的账本拿了出来,摊开放在书桌上:“阿弗会做账吗?”
    阿弗皱着眉头摇脑袋。
    哎呀一声二公主扶着她坐下,一边忙活着研磨一边说:“很简单的,之前陆启不是教过你吗?娘亲怎么说,你怎么写就是了,娘亲需要你帮我做个假账。”
    “假账?!”阿弗吓得从位置上弹了起来。
    二公主点头:“对啊。娘亲现在手头紧,来,拿着,你放心,娘亲心里有数,一次只偷一点点,不会让陆启发现的。”
    阿弗:“……”
    狼毫沾了两下墨,二公主一脸单纯的看着她:“要是娘亲还认得几个字也不用麻烦你了,来,乖。”
    阿弗抿着唇接了过来。
    “葱就记一两银子,写……写这里。”
    “五花肉,噢,往上加一两,对对对,就写这儿。”
    “我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哎,今日买了茶,这里也可以做做手脚,上好的碧螺春。……不会写啊,那就算了……”
    通过一番操作后二公主足足多拿了二两银子,藏好后陆启也刚好回来了,吃过饭,他依例检查账本,一看崭新一页纸上歪七扭八的记账他差不多就能摸索出个究竟了,这字除了阿弗没人能写得出来,而且还错了两个字,家里记账的老先生可不会犯这种错误。
    二公主心虚得厉害,生怕陆启瞧出来。
    想起来昨日他带二公主去给老夫人买寿礼时她盯着一枚发钗就走不动道了,差不多就能把这人“犯罪”的起因经过算个明明白白。放下账本,他看她:“嗯,做得很好。”
    二公主挤出笑容,暗自松了口气。
    给阿弗检查今日的功课时陆启忽然开口说:“为了激励我们阿弗用功,陆爹爹打算实行一个奖励措施,如果阿弗能把《三字经》全部背诵下来,陆爹爹给了奖励阿弗一个想要的礼物,阿弗说好不好呀?”
    阿弗立马拍手叫好。
    二公主一听立马放下花盆跑过去:“我也想要礼物。”
    陆启忍着笑看她:“人家阿弗用功读书,你什么事都没做就想要礼物?”
    二公主立马立马屁颠屁颠挪到他身后给他捶肩:“那我帮你捶捶背,揉揉肩,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我也想要礼物嘛,我们成亲这么久,你都没有买过东西给我。”
    陆启:“……”
    之前那些东西都是送了狗?
    阿弗见状也过去给陆启捶腿。
    陆启这下让她们娘俩乐得都快合不拢嘴了。
    屋内的剪影满是温馨的气氛,笑声听得守夜的丫鬟不自觉唇角上扬。
    陆执办完公务回来时恰好与阿弗撞上。
    阿弗捂着脑袋,仰头盯着他眼皮底下的青色看了会儿后问:“少瑄哥哥你很困吗?怎么走路都不看路?”
    陆执掐着她抱起,慵懒的气息从鼻腔里发出来,大步流星的往房间走:“有点。”
    “那阿弗给你捶捶背?”
    “嗯。”
    夜深人静,呼吸渐急。
    陆执枕在阿弗的小腿上睡着了,听着小人哼唱的摇篮曲,唇角的弧度久久不能平静,拧巴的眉眼也在肉手的抚摸下摊平,他累得连衣服都忘记卸下了。
    阿弗垂着小脑瓜瞧他,没过多久也倒在了床上。
    第二日是陆执给她梳的小辫。
    比起上一次在寺庙要轻车熟路很多。
    好像……她也不怎么害怕他了。
    陆执笑着勾了勾她的脸。
    铜镜前的小人一脸的囊肉,青涩年华中带了几分少年气。
    傍晚时陆执骑着马往江南方向去了。
    -
    “啊——”
    “流血了,流血了。”
    “许雯静好像死了。”
    清早学堂里就炸开了锅,原因就是许雯静在课堂上当场口吐白沫然后倒在了地上,不到两秒钟的时间,身体挣扎了两下,七窍流血而亡,两只大眼珠子瞪得贼下人。
    衙门的人来得很快,仵作初步判定为中毒身亡。
    叶捕快绕着许雯静的尸体转了一圈后抓着她的小手看了两眼。
    “大人。”仵作搜出来一盒糖:“有毒。”
    叶捕快立马回头问外面被拦住的学生:“这是谁的?”
    “好像是刘雅琴带来的。”
    “不过给了纪施弗。”
    刘雅琴急了:“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下毒,我没有下毒……”
    阿弗彻底傻了眼。
    叶捕快拿出手帕擦手,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带走”后,把手绢盖在了许雯静那张死不瞑目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