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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福寿禄万万岁带卓远画影躲回神域。
两人对仪态都有追求,虽然逃得快速,面上却不曾表现出什么。对视时甚至看不出他们有尴尬。
安静半晌,洪福寿禄万万岁先开口:
“卓卿,《祖氏缀算经》现在落到李氏天眼手里,你可有什么主意拿回?”
落到公子朝霜手里的东西,真有能拿回的一天吗?
卓远闻言忍不住怀疑,却没有讥讽地说出来。
因为《祖氏缀算经》,是计划里必须掌握在他们手中的东西。
这本来自墨派高学所著的“书”,所供算力,无论用在哪一方,都十分方便。还没在稷下学宫借便利将《祖氏缀算经》拿到手,他们就已计划好要将算力用在何方。
在彻底使用它之前,为不浪费这份算力,加上四邪神里还缺一尊配合债贷之谋,天灾亲自赋予《祖氏缀算经》神智,让它变作她,得名八千手救难观音。
八千手救难观音直到方才不久,才猜出她必亡于点燃债贷罗网的大火中。实际也确实如此,为了最终那一步,《祖氏缀算经的》的算力必须回收,那八千手救难观音自然也得魂飞魄散在执行最终一步前。
九千九生生怨母和万万兵马大元帅不知此事,但洪福寿禄万万岁和卓远是知晓的。或许便是在他们的态度里,微妙察觉出了一些什么,八千手救难观音才一直留着她自己的小心思。
洪福寿禄万万岁和卓远,对她这点小心思,从不以为意。
哪想今日,这小心思作妖,让八千手救难观音冲到长明剑前求一剑。并在几分波折后,叫《祖氏缀算经》落在李氏天眼手里?
卓远昨儿还想,他们所谋之事已成大势,不可抵挡,便是天眼出山,也无可逆转。
今天这大势就瘸了一条腿!
前左都督感觉牙疼,轻轻呼吸两下,才道:
“对上东皇太一和李氏天眼,你我出手也改变不了什么。”
“你,我,吗?”
洪福寿禄万万岁从卓远的强调里,察觉出什么。
“也是,”老者叹气道,“如此状况,只能指望天君了。”
卓远冷静了一些,补充道:
“与水君不同,天君应对心剑,已很有一套。便是无回剑,也不能让他退回西大封。至于东皇太一,巫祝可不是剑客,就算他是羽族,也……”
他话没说完,隔着神域,都听到遥遥传来的《太一出巡曲》。
雀跃的五音里,邪神和画影向外望去,见天帝出巡队伍,奔驰在九天上,试图以春雨同天灾风雪分庭抗礼。
队伍中,战车上,东皇太一头顶金冠展翼泛起的粲然虹光,在他们看过去时,甚至如利剑般,刺向他们的眼瞳。
邪神和画影避了避,再看时,目睹依然昏暗的天色下,整个江北花草长疯了。
东皇太一扇动双翼洒下点点金光,伴随春雨落进泥土。
八匹天马与仙人仙子从空中飞驰而过,春雷轰轰,光点落下的地方,有新芽抽条拔出。
“打算用春神的‘新始’,来唤醒人心盼望?”
松了一口气,卓远不再那么焦急。
他低声呵呵,道:“于百姓而言,江北现在情形,莫非是看看花,吹吹风,就能变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鸟:我一章都没能张嘴说话……
第65章 叁日(二十六)
太一出巡队伍在空中铺展开时,冰雹已落不进却月城巫庙。
但此刻巫庙里三人,哪个又惧怕冰雹子。
这庇佑加在他们身上,太浪费了,任飞光担忧地跳上一边宫殿的琉璃顶,眺望不见灯火的却月城。
外面的风雪只减少了些许,说到底,只要够低的温度和够大的风,便是春日也能料峭入骨。
又是雨,又是雪,又是冰雹子,太一出巡,真有改善江北处境吗?
寒风中,有人在奔跑,有人在围堵;有人拿着铲子拍开街上店铺的大门,有人躲藏在黑暗小巷里,等待下一个不知所措从屋子里赶出去的人。
细雨中,有人在哭泣,有人在狂笑;有人满头大汗修补粮仓,免得一村人仅剩下的过冬口粮浸水霉变,有人听闻收不回债,一把掀翻摆了满桌的宴席佳肴。
冰雪中,有人渐渐地没了气息,有人焦急到感觉不到寒冷;有人明明不再背负债山债海,依旧下意识听从债主下令,有人心中一横,拿起了刀。
一个小院里,哭泣的三姐弟踉踉跄跄给赶出家门,婴儿哭声刺耳,试图抢回藏在床底瓦盆的七岁男孩摔了一跤,那还是爹娘结婚时买的瓦盆,在地上摔成几瓣。
几瓣碎片,压住石缝里一朵刚绽放的紫红车轴草花。
没有谁看到它残缺的花瓣,没有谁注意春天悄然来临。
风雪势头逐渐压过春雨,响彻九天的《太一出巡曲》,声音好像也变得若隐若现。
八匹天马所驾战车上,落在下风的东皇太一并未因此显露出不悦或慌张。
天灾的呓语回响在他耳边,叨叨絮絮说着必将灭亡的命运。他没有理会,在江北上空转一圈回到却月城,遥遥向巫庙内伸出手。
那是个邀请的姿态。
看懂手势的任飞光和卢妙英,齐齐转头,看向李朝霜。
李朝霜却看向卢妙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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