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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医生留着亚麻色的短发,笑起来的时候仿佛有一种亲和的魔力,眼角眉梢都晕着淡淡的温柔。
医生自我介绍说:“我叫启明星,在这里你可以把我当作是普通的朋友。”
夏利扯了下嘴角:“我没病。”
启明星:“不用紧张,今天我们只是单纯地聊两句而已。”
夏利:“我没病。”
启明星笑容不变:“我们先来说说你的伤口吧。头现在还疼吗?”
夏利:“我没病。”
不管启明星说什么,他嘴里只有这三个字,态度十分坚决,拒不配合。
启明星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好叭,你没病,我们只是聊——”
不等他说完,夏利就打断了他:“既然我没病,那我可以走了吗?”
启明星:“………”
从业五年,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棘手的病人,跟他妈复读机一样。
对上夏利清澈的双眸,启明星说服自己这是一个有病的灵魂,喜欢披着坚硬的盔甲伪装自己,实际上正在渴望着他的拯救。
作为一名医生,他要用爱心和耐心对待每一位病情复杂的病人。
启明星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
## 心理咨询
短短的交谈过后,启明星初步了解到夏利的性格属于内向型,不容易对其他人敞开心扉,所以他决定换个方式进行治疗。
他把夏利手中凉掉的白开水拿走,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笑着说:“年轻人应该更喜欢喝这个吧。”
夏利懒散地掀起眼皮看他,也不伸手去接。
启明星笑了笑,将可乐放到他桌前,然后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喜欢吃糖吗?甜食可以让人的心情变好。”
夏利幽幽地说:“我没病。”
启明星自动忽略了他的话,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块巧克力,笑着说:“最后一块,便宜你了。”
夏利认真地问他:“医生,你不觉得真正有病的是你自己吗?”
启明星笑得一脸坚强:“我还有泡泡糖、跳跳糖——”
“医生。”夏利平静地打断他的话,轻轻地说道:“我没病,你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不要再绕弯子了。”
顿了顿,夏利又说:“你这样很烦。”
启明星:“………”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推翻了自己对夏利的第一印象。
这位病人不是内向型,相反他锐利果决得像一把出鞘的刀。
启明星对上夏利的眼神,那是一双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睛,仿佛发生什么事情都撼动不到他的内心。
这样的眼神坚强、孤独、美丽。
“你的记忆从哪里开始丢失的?”启明星听到自己冷静地询问。
听到这句话,夏利反而放松了些,舒服地靠在椅背上回想起来。
他就知道学院不会单纯地给他看病,原来是想看他是不是真的失忆了。因为正义告诉过他,在他失忆前参加了一次亚特兰蒂斯的探索工程,想必他丢失的记忆里有某些人想要知道的东西。
夏利:“我脑子里很空,基本上连穿开裆裤的记忆都没有了。”
启明星也不意外:“这么说你全部忘记了?”
夏利慢吞吞地点了下头:“可以这么说,不过我能想起来一些生存本能,比如怎么用筷子、怎么穿衣服。”
启明星:“肌肉记忆,除此之外还能想到其他的事情吗?”
夏利摇摇头说:“不能了。”
启明星又问他:“近期做过噩梦吗?”
夏利的眼睛立时瞪得圆圆的,像猫儿一样,激动地说:“有!我梦到在水里被人…人猥亵了。”
差点就说出人鱼了,不过他要真的说出了人鱼,恐怕今天的心理咨询不会简单地结束了。
启明星的眼里带上了一点同情,语调放得轻且柔:“治疗你的附属医院把病历发给我了,上边显示你有点轻微脑震荡和肛.裂,我们初步猜测你是被侵犯了。但研究院找到你的时候,你的身上很干净,什么也没有留下,所以无从辨别侵犯你的人是哪一个。”
夏利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嘴角压得死紧:“什么意思?”
启明星耐心地给他解释起来:“失忆前你和三个人组队参与了一次重要的任务,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你一个人。我们不知道任务中发生了什么,但你的伤情告诉我们很有可能在你们之间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夏利沉默了一会儿问:“能不能看出来我操别人了吗?”
启明星微微有些尴尬:“你怎么会想到这个?”
夏利:“因为我觉得失忆前的我应该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这次换启明星沉默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启明星突然压低了声音问:“那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你把他们三个杀了?”
夏利认真地想了想:“有可能。”
启明星大概也觉得可能性太大了,呼吸有点发紧,仿佛是触摸到了真相的边沿。
一定是那三个人觊觎队友美色,一时把持不住犯下错误,最后却被夏利反杀,尸体也扔进了海里喂鱼。
而夏利遭受严重的创伤之后,虽然获救,却选择了封闭自己的记忆。
启明星看着夏利的眼神愈发同情,甚至在心里骂那三个人真该死。咨询结束的时候他亲自把夏利送出门,硬是给人塞了满满一裤兜的棒棒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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