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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低低叹了一口气,接着手里的长剑发出咆哮,剑气如流光一般向苏星河袭去。
苏星河拿着星河剑,手指指骨微微用力,而后亦向前一挥。
雪白凌厉的剑意在石室中蔓延开来。
两股凛冽剑气相互纠缠,甚至整座石室也晃动起来。
谢文舟目光一凝,像是发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似的,“居然能接住我这一剑么?”
不等苏星河反应,他的手指动了动,又一道剑光向苏星河劈过去,随后是千百道剑光。
那些剑光要触及到苏星河时化作了千百柄利剑。
沈在水尚有意识,苏星河从星河剑里出来时他的手指动了动。
但他已经没有力气站起身来,只能低低唤住不远处纤细颀长,握着长剑的身影,“星河,别。”
听到沈在水的声音后,苏星河转头看他,眉眼里聚起一点笑,像盛着星光,语气温柔,“主人,你放心,我一定带你出去。”
说完,他又偏过头去。
苏星河挥剑的气势一道比一道强。
见他这般,谢文舟的眉头皱得愈来愈深。
再又一次躲开苏星河劈过来的一剑后,谢文舟的视线移向他手里的星河剑,语气森冷,“你真是疯了,居然用自己的生命来驾驭它。”
“但是没关系,你看看那剑上的裂痕,每多一道裂纹,你的生命便跟着消耗一段,剑碎掉断开后,你寿数也到尽头了,你看看自己还能撑多久?”
“不用你管。”即便如今剑身上的裂纹一道接着一道,隐隐有了崩裂碎开的模样,苏星河依旧紧紧握着星河剑。
但正如谢文舟所说,他撑不了多久。
随着星河剑上的裂纹越来越多,苏星河握剑的手也越来越不稳,他的嘴角也慢慢溢出一丝血来。
他的脸原本是清丽苍白的,宛若初冬的新雪,唇角的鲜血到是让他整个人多了丝艳色。
又一道强烈骇人的剑意袭过来,苏星河只来得及匆匆抬手,然而并未挡住。
那一剑便生生劈在了他身上。
背后的白衣被剑气划破,甚至留下了一道道细长的伤口。
苏星河终于撑不住了,他半跪在地上,白色发带束着的银发披散开。
而他手里的星河剑亦一寸一寸碎开。
原先一直盯着这边的沈在水瞳孔一点点张大,在星河剑碎开的一瞬,他感觉自己的心也好像被什么撕裂开似的。
“不要。”
放在身侧的手指指尖掐进肉里。
他挣扎着起身。
对不起,星河。
苏星河也看向这边,他的眼睫微颤,想说话,但没能说出来。
谢文舟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已经不行了,于是慢吞吞地走向沈在水,“故友,你这剑灵,与你倒是情深义重。”
“只是可惜了,你们现在只能祈祷来世再相聚了。”
他的长剑发出寒凉的利光,剑锋直指沈在水的内府。
这一回,没有人能来阻止他了。
阿榆,你且等着罢。
很快,我们便能再见了。
长剑穿过内府,挑起沈在水内府下的仙骨。
谢文舟微微使了力道,刚要将仙骨剜下时,却见沈在水内府隐隐泛了白光,一道突入起来的力量将谢文舟手里的长剑弹开。
好不容易站稳身体后,谢文舟的目光沉下来。
*
模模糊糊中,沈在水只觉得自己内府似乎发出了白色光芒来。
再之后,他便没了意识。
谢文舟看着重新站起来的人,好像与先前那个温和有礼的青年比起来有些不同。
之前的沈在水身上除了温和之外,整个人是青涩的,对这世间抱着万分期待与热爱;如今这个人身上褪去了青涩,看起来依旧温和清俊,但更像是洗尽铅华,连眉眼里都是岁月的沉淀,显得稳重温润。
“故友,许久不见了。”谢文舟语气温和,淡定地同眼前的人打招呼。
浮华盯着对面的人,他记得先前发生的所有事,温和的眉眼微皱,他轻微颔首,“许久不见,文舟。”
“故友,我也不想与你的转世动手。”谢文舟淡声道,只是眼底骤然起了一丝疯狂,“只是,我的阿榆复活,还差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迫不得已,便向故友讨了。”
“……”浮华看了一眼谢文舟,也瞥见了他诡异的神色,“你伴侣的事,与我亦有干系,你若要我的仙骨,我无半分意义。”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可是你为复活他,做了许多错事,不仅屠了一座城,还杀害了许多修士。天理伦常,文舟,你这样做,是会被反噬的。”
只一瞬间,谢文舟的神色变得扭曲起来,他憎恶的望着浮华,“若我知去修真界会丢了我的阿榆,我必定不会回去。说到底,修真界也好,凡人也好,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有阿榆,我只要他。”
“浮华,你倒是心善,你本已飞升,却为了这世间人又强行停留在此界。可是你以为你与域外天魔同归于尽之后换来了什么,凡人根本不记得你,修士倒是记得,但熬过几百年之后,你便成过往,他们也不再记得你,你告诉我,这有什么意义?”
“而我也为了这群不知感恩的世人,害死了我的阿榆。”
谢文舟说话已有些颠倒,他冷笑一声,“我不在乎什么天理伦常,更不在乎什么反噬,我只要我的阿榆回来,为了我的阿榆,我什么都愿意做,我盼了他这么久,这次谁也别想阻止我。你,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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