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裴潜龙才想起来，自己的办公室还坐着林总。
    自己刚才似乎忘形了。
    “不好意思，昨天没睡好，头有点晕。”
    “心情不好，我能理解。”林冬重重的点头。
    同情是不可能同情的。
    娜姐人很好。
    裴公公这样的坏人，他不配。
    “呼，现在心情好多了。”裴公公舒了口气。
    如果你不开心的话，不要生闷气，也不要自怨自艾，更不要用你不好的心情去伤害你在意的人。
    这个时候，只要有人比你更不开心，你就会心情愉悦。
    “所以说，那个小投资人，也是你安排的了？”林冬回想起来这几天的事情，大概也能理出个头绪。
    他轻而易举的就从这事的蛛丝马迹里头看到了裴潜龙的影子。
    这手段实在是太恶毒了。
    裴潜龙找了个小投资人，让他起诉笔直飞。
    然后又找其他大投资人，承诺给他们一些《山海2》的份额，让他们去找笔直飞的麻烦。
    这些所谓的大投资人，其实也没多大。
    这部电影据说总投资2500万，其中有1900万是由很多人投资的，600万是靠众筹的。
    如今只仅仅拿下了两百万不到的总票房，简直就是亏得不能再亏了。
    这些投资人，你如果跟他说，我给你1%的《山海2》投资额度，他们会开心的直接暴走。
    让他怼谁他就怼谁。
    “林总您不是说，烂片太多了吗，如果想要让烂片减少，这就是一个好办法。”裴潜龙很明显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
    他或许确实心情不好。
    可是如果笔直飞真的是个认真拍电影的人，就算双方有什么误会，导致笔直飞认为猫厂压低了评分，那起诉也就起诉了。
    裴公公很小气，但不会迁怒无辜。
    可惜，笔直飞拍的这不是电影，这是ppt。
    拍个ppt也就算了。
    仗着自己家里有点东西，就想着胡乱碰瓷。
    这不止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更是无耻至极。
    最重要的是，林冬很烦闷的和他说，烂片太恶心人了。
    这还了得！
    你拍烂片也就拍烂片吧，你恶心到我们老板了。
    我们老板的心情值多少钱，你造吗？
    我们老板日理万机。
    他需要操心各个事业部的发展，操心各个部门的资金够不够充足，操心猫厂设计到的科技能不能按照计划发展。
    毫不夸张的说，我们老板的心情关系到整个科技产业。
    你特么一个拍烂片的，你罪该万死。
    于是，本来还笔直飞的笔直飞，身上立刻就挂满了麻烦，一场来自于投资人的集体控诉淹没了这个天命之子。
    “这样就能减少烂片吗？”林冬不是太乐观。
    “林总您待过不少剧组，也当过导演，对于剧组的情况应该比较了解，我记得您还亲自处理了一些人。”裴潜龙从自己的桌子上拿出了一些资料给林冬看。
    老板的不乐观，他能理解，但是他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
    烂片少不少无所谓，至少这些烂片不会来恶心我们老板。
    如果投资亏钱就要求查账。
    那么，烂片会不会少一些呢？
    这个谁也不知道。
    但是必须得承认，有些制片人或者导演，他们其实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拍的是烂片。
    也有一些投资人，他们也知道自己投资的是烂片。
    可他们还是会投资。
    刷钱的就不提了。
    这些出品和制作公司就是为了推自己旗下的明星，虽然投资电影电视剧亏了钱，但他们可以在别的地方找回来。
    而且，他们投资电影可不是一家一户。
    而是四处去忽悠。
    甚至社会众筹资金进行拍摄。
    《金光闪闪·逐梦娱乐圈》就是如此，2500万其中有1900万是由很多人投资的，600万是靠众筹的。
    主导项目的人，可能只拿极少的钱。
    但是在拍摄的过程中，这他们却能从制作成本里头获得不少的收益。
    可以理解为，他们投的钱，在制作环节就已经回本甚至产生盈利了。
    电影上映后票房惨淡，投资打了水漂。
    那也是被忽悠来的人亏钱。
    有些制作公司甚至就靠这个来生存，不然每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电影出来。
    就拿2016年来说。
    全年共生产电影故事片772部、动画电影49部、科教电影67部、纪录电影32部、特种电影24部，总计944部。
    其中在影院上映有票房可查的不到400部，占比42%。
    也就是说，近六成拍出来的电影并没有上映过。
    这个比例几乎每年都没超过50%。
    这一大半的电影，相当一部分都是用来做局骗投资人钱的。
    这才是烂片一大堆的根本原因。
    现在，《金光闪闪·逐梦娱乐圈》的投资人，要求彻查剧组的收支情况。
    那么，主创给出的财务报表很明显就是遭到了质疑。
    会有专业的团队去核实。
    在专业的团队面前，很多东西都会被挖掘出来。
    天价道具采买，一个水桶九百块，冻一块冰四千，搭个小棚子两百万……
    或者租一辆车，本来是租的三天，写成三十天，租金提高一倍。
    人家发票什么的都没问题。
    租赁公司门儿清，非常的配合。
    还有天价片酬分红。
    给演员一个高片酬，比如演员原本值一百万，那咱给五百万，到时候这五百万咱拿走三百万，给演员留两百万，演员应该不会不满意吧。
    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中介回扣也是一笔可以操作的钱。
    摄影团队，或者道具、舞美、音响、灯光等等。
    我用你的，你就得给我钱。
    此外，还有宣发。
    这个更加不好把握价格，因为这是人和人之间的打交道。
    而这些差价，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也会因为以次充好，影响整部电影的质量。
    两千万成本，你只拿两百万拍电影，剩下的一千八百万买套房。
    这尼玛能拍出好电影才有鬼呢。
    一年千部电影，烂片至少占九成。
    “投资人要求核实，对账目存疑，凭什么不能核实，如何核实确实存在问题，那这些涉事的人就得赔偿损失。”裴潜龙很理所当然。
    从某些方面来说，他其实比林冬更加的理想主义。
    当然，他的理想主义是建立在手段和计划之上的。
    “如果所有赔钱的电影，都要求查账，那以后就没有人敢启动电影项目了啊。”林冬不无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