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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溪敲响摄政王府大门的第二日,一纸调令将江阴侯外调,自此耳畔终于清净。
深秋来临,又是一年生辰。国朝女子十五及笄,今岁便是明溪及笄之年。
太后殿下的意思是等她行完笄礼,就召她入宫伴驾,方便她与天子培养感情,顺便陪一陪她这未来的婆母。
明溪从一开始就不想做这个皇后,笄礼上愁眉不展,不知该怎么婉拒这位天下最尊贵又疼爱她的女人。
摄政王瞧出她的异样,将她堵在王府的假山后逼问半天,明溪不耐烦地将烦恼说给他听。
摄政王听后笑得欢愉,当夜入宫,不知和太后讲了些什么,总算让太后收回成命。
没想到在太后收回成命的第二日,天子一身白衣负气而来:“为什么不想做皇后?”
他们不就一起堆了一个冬天的雪人,情分没深到男女之事的地步。这人怎么怒气冲冲,活像她负了他一样。
明溪神情讶异:“陛下喜欢臣女吗?”
天子愣了下,随后缓缓摇头:“朕喜欢温婉一点的姑娘。”
明溪没好气的斜了眼天子:“既然不喜欢臣女,来质问臣女作甚?”
好半晌,天子不死心地问:“那可是皇后之位,你就不心动?”
明溪算是明白了,原来是她拒绝皇后之位,伤害天子莫名其妙的自尊心。
“天子有哪个女子不对皇后之位动心?可是陛下不喜欢臣女,臣女也不喜欢陛下,”明溪不怕天子发怒,理所当然道,“帝后不合于天下不利,所以臣女请辞有错吗?”
似乎也说得通。
天子负气而来,没说几句便消了火。他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佯怒道:“都是皇叔纵的你……”
电光火石间,天子恍然大悟,一脸惊恐地望向明溪。
“怎么了?”明溪面露不解。
天子仿佛失声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满脑子都是日后他不会要叫面前的少女一声皇婶吧?
“启禀陛下,铁杵庵的禁军来报,福嘉被暗卫带出铁杵庵,至今下落不明。”天子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迅速遭受更大的冲击。
“福嘉跑了?”明溪惊呼出声。
她竟然能从铁杵庵那种地方跑出来,明溪满脸不可置信。
猛虎出笼,必有灾殃。
天子想到福嘉和草原的关系,明溪想到福嘉和她们的恩怨,二人面上具是一寒。
天子无闲情逸致思考少女会不会是他的皇婶,沉着脸返回宫廷。
明溪急匆匆跑向南安王的书房,南安王听后立即吩咐全府戒严,摄政王也送来两个女卫贴身保护明溪。
转眼寒冬已至,国朝境内依旧无福嘉的半点身影。直到除夕之夜,有关福嘉的消息终于从边地传来。
腊月二十八,草原骑兵南下,破南州,迎福嘉大阏氏归草原,掳掠壮丁两万余人,粮草无数。
天下震动。
元日大朝会,摄政王奉帝命率二十万大军北伐。
同日,江阴侯府以谋逆罪全府下狱,于大军得胜日斩首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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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两年过去。
南安郡主再嫁探花郎,不出半年身怀有孕,于十月后诞下一女。
对于这个粉嫩可爱的妹妹,明溪喜欢得不行,恨不得把世上最好的东西捧到连牙齿都没长齐的小婴儿面前。
就连南安郡主有时都会吃味,说她有了妹妹,就不关心阿娘。
通常这时,明溪便会拉出探花郎求助。探花郎虽比南安郡主小许多岁,却是个会疼人的。
南安郡主高龄产女后,太医说其身不可再次有孕,探花郎便向太医寻了避子药给自己吃下。
南安郡主曾说要给他纳一房小妾绵延后嗣,也被他满脸不高兴地拒绝。说子嗣一事不可强求,日后在族中挑个好孩子过继就是。
天子也在一个山花烂漫的日子里弱冠,与尚书之女大婚。
远在草原的摄政王适时上表请去摄政王之位,还政于君。
天子不允,依旧尊其为摄政王。
明溪知道,这本就是天子和摄政王做下的约定。
摄政王出征,忠心于他的朝臣会随着他的迟迟不归,逐渐投靠天子。天子也可在他不在京城的日子里熟悉朝政,直至独当一面。
等到天子完全驯服朝臣,便是他归京城之时。
明溪逗弄怀中吚吚呜呜的婴儿,莞尔一笑:“他快回来了。”
果不其然,天子亲政半年后,大胜的消息从边地传来,举国振奋。
天子龙颜大悦,改封摄政王为燕王,依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大军还朝那日,明溪骑着马来到云上之上,于山巅俯视天子和皇后亲迎大军。
她看见福嘉四肢被缚,蜷缩在囚车里,身上披着破烂的草原贵族服饰。
她看见燕王干净利落地翻身下马,单膝跪在帝后身前。
她看见……
等了很久很久,一阵马蹄声自身后响起。
明溪慢慢回头,看向来人:“你是不是喜欢我?”
男人黑衣红甲,三年的风吹日晒,他的皮肤不再像以往白皙,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蜜色。
他身上的气势比别离那天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因为杀了太多蛮子的缘故,散发着令人骇然的杀气。
燕王盯着面前肌肤胜雪的少女,蓦地想起二人初见时,他笑她小黑丫头,她讽他肌肤似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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