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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想叫百合把永嘉帝送来的珍宝一并丢出关雎宫,转念一想, 那些东西好歹是从国库里出来的珍品。
永嘉帝既然出手阔绰,送上门的银钱她没有不要的道理。毕竟, 只有银钱往下撒,下面的人才会安心做事。
“罢了, 陛下送来的都留着。”
百合毕恭毕敬把张婕妤请出关雎宫, 张婕妤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负气离去。
晌午时分,霍阳掂着食盒来给明溪送膳食。
昨夜陛下临幸张婕妤的事传遍整个后宫。
众人都说张婕妤比贵妃娘娘年轻, 生的又美,贵妃娘娘的专宠再也不会有了。
一路走来, 听宫人议论纷纷,霍阳提着食盒的手不自觉用力,指节生生被勒出一道印子。
他张了张嘴,看向品尝珍馐的少女。他想劝她宽心, 可事实上他没有立场。
于是他冷声问道:“娘娘, 送与陛下的膳食, 可还要如往常一般?”
如果能加重分量自然更好。
明溪放下银箸,一副为永嘉帝考虑的模样:“他吃了这么多年,突然改了怕会不习惯。”
那时,霍阳自请来她宫中服侍。
她说,她需要他在陛下身边服侍。霍阳便继续跟在永嘉帝身边做一个厨子。
自虎园一事以来,永嘉帝吃的膳食都是她精挑细选过,由霍阳精心烹制而成。
明面上挑不出错,实际上确是相克之物,少用无妨,多吃则于五脏六腑有损。
霍阳颇为惋惜,没能加重分量。
“娘娘,陈御医正候在殿外,准备给娘娘请平安脉。”见明溪轻轻点头,百合打起帘子。
佝偻着腰的陈御医手提药箱慢慢走进殿中,明溪将手放至脉枕上,语气平静:“陛下近来如何?”
陈御医瞥了眼立在一旁的霍阳,低声道:“陛下看似龙马精神,实则内里已然空虚,”他顿了顿,“前几日,张婕妤娘子来向微臣讨了些香粉。”
男女欢好,若不动情,总有旁的东西能逼一把。
“走宫中记档了吗?”明溪询问。
陈御医慢慢收起脉枕:“依娘娘吩咐,此类东西不走记档。”
明溪嘴角上扬:“做得很好。”
目送陈御医离殿,明溪看向霍阳:“你怕吗?”
霍阳没来由一愣,这四年来少女从来都是吩咐他做事,没有问过他怕不怕。
他也把为她做事当作一种恩赐,没怀揣过一丝犹豫。
永嘉帝没有把他当人看,他恨还来不及,怎么会怕?
霍阳抿唇微笑:“微臣不怕。”
从他的语气里感受到浓烈的恨意,明溪感慨万千。
不把人当作人看,就别怪别人会选择背叛。
永嘉帝就是很好的例子,随意凌·辱践踏贴身服侍的内侍御医,最终也必将栽到他们手中。
三年前她意外得知,一直为她调养身体的陈御医,曾因劝诫永嘉帝克制与她行周公之礼的次数,被心头不悦的永嘉帝踢中心口。
他本年近知天命,保养得宜,一头发谈不上乌黑,却也精神。没想到因此事元气大伤,头发花白,俨然一位风烛残年的老者。
她只给他送去一支千年人参,表现出一丁点怜悯和同情,陈御医便投在她的麾下。
“你去和陈御医商议,”明溪手指轻点紫檀桌面,“膳食与药结合,务必要使他的身体看上去安然无恙,实则时日无多。”
她有两个选择,等永嘉帝被起兵的襄王推翻,又或是让永嘉帝驾崩于宫变之前。
第一个选择于她而言太过漫长,她不想、也不愿那一天的到来。
真有那么一天,不仅是权柄下移那么简单。
她将从永嘉帝的案板上挪到襄王的案板上,依旧是一道鱼肉大餐。
只有永嘉帝驾崩,作为他唯一的皇子的李琰就会顺理成章登上帝位。
李琰的心症是天生之疾,大罗金仙来了都束手无策。
让他在前面顶着最初的几年,磨一磨他的身子骨,也不枉这么多年她戴着他送的金镯。
傍晚时分,永嘉帝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关雎宫。
“朕……”永嘉帝迟疑了一下,坐到明溪的对面。
明溪手里卷着一本书,仿佛察觉不到殿中多了个人,自顾自翻上一页。
不知怎么,永嘉帝看她这般模样反而欣喜万分。
她的无视不正说明她在吃酸,她在为他宠幸旁人气恼。
永嘉帝低笑:“在看什么书?”
说着他就要上手抢书,明溪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目光触及少女冰冷的眼眸,永嘉帝微微一怔,心底喜悦愈盛。
他拉过她的手腕,轻啄温热掌心:“昨夜是朕糊涂,违背与你的誓言。”
“你要知道,这么多年以来,朕心中只有你,”永嘉帝低声下气赔罪,“旁人在朕眼里,不过是个玩意儿。只有你,才是朕心中至宝。”
余光瞥见堆满关雎宫的珍宝,永嘉帝宠溺道:“这些东西可还喜欢?”
明溪慢慢缩回手,接过百合递来的锦帕细细擦拭。
她眼尾一挑,渗出万千风情:“陛下可曾这般亲吻过张婕妤?”
面前的女子清冷妖艳,倨傲娇纵,一股莫名的邪火自腹部涌起。永嘉帝张了张嘴,眼神越发迷离。
明溪勾唇轻笑,牵起永嘉帝的手慢慢走到殿门前。永嘉帝以为她这是消气了,不敢忤逆她,乖乖地被她牵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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